律法规定女子不得参军,她犯了这一条,但是当今五国之中夏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女子可以入朝为官,女子可以参军为将,甚至连帝王都是女子,因此皇甫祾大可以提出修改律法,允许女子参军。更何况如今她公然以女装示人,甚至这一段时间都来上早朝,朝廷之中军营之内,没有人不知道她是女子,就连大宁的百姓之中都已经传遍了,虽然上至庙堂官员军队将领,下至黎民百姓乡野村夫,没有人不议论此事,但是没有人明显地表现出反对和抗议,因此即便是皇甫祾修改律法,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的确,大宁军法规定行军打仗期间,将领不得擅离职守,她也犯了这一条,但是她虽然擅自离开军营,没有告知任何人,但当时军营之中还有定南王皇甫祉、曹沅、李沐阳、李沐云等人主持大局,而且当时的边境城防她都安排布置妥善了,这才动身前往云国,而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内,一切安然无恙,十分正常,没有发生任何严重的后果,因此,这一点也不能成为判罪的有力说辞。
因此,她将谎报军情的罪名揽到了自己的头上。论及这个罪名,比通敌叛国的罪名要小,军情是谎报了,但是仗还是打赢了,丢失的城池还是收复了,然而这个罪名却是比前两条都要严重得多,皇甫祾找不到任何理由来为她开脱,而同时,又不至于判她死罪,因为她还有战功可以抵过。
还有一点,就是她同时还是夏国女帝的皇女。以皇甫祾的本事,不可能探听不到她的这一身份,而且在背后支持他的谋士是洛沉碧,他们应该说起过此事。宁夏两国近年来一直交好,她在宁国做这个镇国大将军,帮助皇甫祾巩固皇位,也是母皇冷若雨默认的事,皇甫祾如此精明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因此,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可能判她太重的罪,否则会引发两国之间的争端。
如此一来,皇甫祾就只有一个选择,革职,收兵权,然后,放她离开。
尽管心中涌出一丝胜利的喜悦和得意,但是亦菱没有笑,相反她此时的神情愈加肃然了,连声音也变得比方才更加决然有力,“末将谎报军情,找人替罪,此为罪责之三。因此,”亦菱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跪下了,双手交叠置于身前的地板上,俯身将额头贴在了手背上,随后直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末将恳请皇上降罪!”
随后,亦菱又俯下身去,静静地等待皇甫祾的反应。
亦菱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将了皇甫祾一军!五国皆有不成文的规定,三公见帝王行礼却不行跪拜礼,且帝王要还礼。亦菱虽然不是三公,但却是正一品镇国大将军,级别最高的外职武官,见到皇上可以只行军礼。虽然平日里早朝之时,皇上驾到的时候,百官齐齐跪拜迎接,但是那毕竟是众人都整齐划一地行礼,如今大将军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跪拜,大殿之内,没有不感到震惊之人。而且她还主动请求皇上降罪,语气何其诚恳!立时让皇甫祾没了对付她的招数。
这正是亦菱想要的效果。让皇甫祾不得不下旨降罪,不得不罢免她大将军的职务,同时也不得不收回她手中的兵权,并且还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反驳她,或是勉强她进宫做什么皇后,因为有殿内百官为证,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说法,而那个即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合理的说法就相当于是——她就要自由了!
亦菱一直俯着身子,看不到周围的情形,许久后,却听皇甫祾缓缓地问道:“如果说陈将军谎报军情是因为他效忠于曾经的睿王,那么赵将军,你谎报军情又是为何?”
亦菱对着地板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她早就猜到皇甫祾会这么问,她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就等着皇甫祾开口,如果皇甫祾不这么问,她反而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了。亦菱窃笑了一下,随后收敛神色,直起身来,扬起头直视着皇甫祾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道:“末将谎报军情,是因为末将效忠于元帝。”
偌大的勤政殿此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因为少女将军竟然提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在朝堂上提到的名字,确切地说,是不能提到的禁忌,元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