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菱咽了咽唾液,勉强压下了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随后摇了摇头。
“我送你回府。”沈彦真还是不放心。
亦菱闻言笑道:“你送我?应该是我送你吧,沈大公子。本来你寒毒刚解,需要好好休息,但今日因为事情紧急,所以我才差人唤你来的,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让你相送呢?”
沈彦真却执意道:“既如此,我更应该送你了。你替我解了寒毒,我还不知道如何谢你呢。”
亦菱闻言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们本是好友,何需言谢?”
最后,亦菱拗不过沈彦真,只得让他送回了王府。
回到恋雨轩,亦菱褪下锦裘、夹袄和朝服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接触到床榻上暖和柔软的棉被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浑身酸痛,都快要散架了。
亦菱心中万分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
当初上战场杀敌,终日在马背上奔波,无数次地挥舞手中的长枪刺杀敌人,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这么疲累。难道是因为昨晚熬夜为沈彦真解毒,今天又为皇兄解毒,导致内力和体力消耗过大?可是,就算她太累了,也不会因为一丁点血腥味就感觉恶心啊?
一想到刚才的血腥味,亦菱顿时觉得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一阵阵恶心的感觉泛上来,她连忙起身跃下床,趴在漱盂边吐了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晚上吃进肚子里的美味佳肴、果品点心统统吐了个干净。
吐完后,亦菱又趴了一会,才起身用茶水漱了漱口。
放下茶盏,手臂上传来刺痛的感觉,亦菱抬起手臂一看,纱布上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原是伤口又裂开了,她只得找出濯玉宫的伤药,在桌子边坐下,解开纱布,洒上药粉,随后又给自己包扎好。待这一切做完,亦菱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她躺回到床上,盖上被子,睡意逐渐袭来……
咯咯咯咯的上下牙齿碰撞声响起,亦菱蓦地睁开眼,发觉自己竟活生生地被冻醒了!这算怎么回事儿?现在已经是初春了,虽然夜里尚寒,但屋里还燃着火盆,她穿着里衣,外面还穿着中衣,盖着厚厚的棉被,怎么着都不应该感到冷啊。
亦菱的视线落在床榻边不远处的那个火盆上,注视了片刻,挣扎着起身,唤来恋雨轩前院守夜的家仆,让他们清理了漱盂,又让他们搬来几个火盆,把整个屋子烧得暖烘烘的。
随后亦菱躺在床上,盖了两层厚厚的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脑瓜,拒如此,她还是觉得冷,上下牙不住地打架,蜷在被子里的身体也不住地颤抖。
亦菱更纳闷儿了,难不成自己受了风寒?发烧了?她握了握被子里的手,发觉自己的手心都是冰凉的。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亦菱心中蓦地一沉!这下坏了!难道、难道是因为自己把皇兄和沈彦真体内的寒毒转移到了自己的体内后,这寒毒发作了?可是这也太快了吧,怎么会这么立竿见影?亦菱哆嗦着,心里想着要不要问一问沈彦真,寒毒发作的感觉是不是这样。但转念一想,自己去同沈彦真探讨这个,等于找死。若是她把自己解毒的办法告诉沈彦真,让他知道了自己把他们体内的寒毒转移到了自己的体内,沈彦真定会愤怒不已。
亦菱深吸一口气,开始默念濯玉心法,运起内功。不料,丹田之内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平日里轻松就能调动的内力此时不知都去了哪里,她费了好半天的劲儿也没调出内功。亦菱大惊失色,难道吸取了两个人的寒毒,还能致使武功丧失?亦菱惊慌不已,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缩在被子里继续打哆嗦。
一夜就在这样冰冷的感觉和惊慌的心情中度过了……窗外的天空微微擦亮时,亦菱太累太疲惫了,终于支持不住,蜷在被子里面沉沉地睡去了……
即便是睡着了,亦菱也没睡安稳,立时陷入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梦境中……
她先是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梦见了二皇兄赵子安和二皇兄的安王府,深夜她在安王府内睡着了,冷风撞开了窗子,呼呼地扑入屋内,冻醒了她,随后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传来,她惊恐万分地抱着被子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不一会儿,屋门就被撞开了,二皇兄冲了进来。
“月儿!”
她跳下床,扑入二皇兄的怀里,呜咽道:“太好了,太好了!二皇兄,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