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覃站在地图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背在身后,一副器宇轩昂、指点江山的模样,仰首望着地图上最北端的那一处地方,对亦菱道:“殿下请看,翳国北部边境那里,究竟是什么地形?”
亦菱闻言也仰首向上看去,视线落到那地图的上方,属于翳国北部边境以北的那一片地方,惊奇道:“那里有山丘?”
“不错。”柳覃道,同时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指着那里,“那里并非一望无际的荒漠,而是有许多起伏的山丘,彼此呼应。山丘不高,却足以遮挡视线,那北胡汗王阿如罕定是率领他的骑兵队伍隐匿在了那一片起伏的山丘之中,所以翳国的晋字军才无法找到他们。柳某猜测,那阿如罕八成是将他的骑兵大营隐藏在了那一片山丘之中。”
“原来如此……”亦菱一面点了点头,一面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道。上一次他们追着乌苏、扶勒两国联军一直到了江国西北部边境,却只能望到西北边一望无际的荒漠。想必是那里距离地图上所示的翳国北部的那一片山丘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所以当时他们才看不到很远很远之处的那些山丘。
亦菱抬眼看着柳覃,敬佩地道:“柳先生见多识广、博学多才,果然名不虚传。”她是打心眼里佩服柳先生,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能在有生之年游遍江河山川,并且能将自己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记得清清楚楚?
柳覃爽朗地大笑几声,道:“齐王殿下过奖了,柳某不才,不过柳某的这幅地图倒是一件难得的宝物。上一次齐王殿下一番话十分在理,柳某的确不应该再藏着这幅地图,应该将它拿出来,用在它应该用的地方。”
亦菱闻言心中大喜。看来这柳先生果真想通了,看来自己之前的冒失举动反倒是促成了这件事!
柳先生的目光仍旧停留在这幅巨大的地图上,目光温柔,充满爱怜,仿佛是看着自己最最疼爱的孩子一般。
亦菱在一旁恭敬地道:“在下斗胆一问,不知柳先生打算将这幅地图交付何人使用?”
柳覃转过身,看着亦菱道:“自然是遵照齐王殿下上一次所言,将它交给一位能够很好地利用它、并且能够借助它统一了这天下并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定生活的人手中。”
“呃……”亦菱一顿,不好意思地一笑,正欲开口,却听柳覃爽朗地笑道:“齐王殿下上次所说的那个人就是齐王殿下自己吧?”
亦菱一怔,随后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接着两人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二人身后,洛沉碧仍旧端坐在桌子旁,视线从地图上移到正在相对大笑的两人身上,不禁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的眸中清明一片,不见丝毫醉意。
亦菱和柳覃站在地图前,聊了许久,尤其是柳覃,兴奋不已,一会儿指着地图上的这边高谈阔论,一会儿又指着地图的那一边滔滔不绝,许久后两人方才坐回桌子旁。
亦菱拱手对柳覃恭敬地行礼道:“柳先生之才令在下钦佩不已,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覃爽朗一笑,道:“齐王殿下顾及什么?但讲无妨,柳某洗耳恭听。”
亦菱微笑着,语气诚恳地道:“在下不久便要启程去夏国了,不知柳先生可否一同前往?”
“自然可以!”柳覃爽快地笑道,“既然齐王殿下诚心相邀,柳某又岂有拒绝之理?而且这地图上还有几处尚未完工,柳某一同前去,正好也能将这地图完善一下。”
亦菱却怔住了,她压根儿就没想到柳先生能够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道:“这、这么说柳先生是同意了?”
柳覃仰首大笑道:“那是自然!柳某岂是那等信口欺人之辈?”
“太好了!”亦菱激动地起身道,“既如此,若是柳先生不嫌弃,那就请柳先生先搬至齐王府,待日后我们一同动身返回夏国。”
柳覃哈哈一笑,起身小心地将贴着北面墙壁悬挂的地图重新卷起并取下来。亦菱连忙上前帮忙,洛沉碧将等在宅院门口马车旁的两名齐王府侍卫唤来,让他们帮忙将地图抬到了马车上。
随后,柳覃便往门外走去,亦菱诧异地道:“柳先生不需要收拾收拾需要带的物事?”
柳覃道:“柳某这宅子内,最有价值的物事不过两件,一件便是那地图,另一件便是方才柳某请洛公子和齐王殿下饮得酒,如今那酒也喝了,地图也跟着柳某一道走了,柳某还需要带上什么呢?”说罢,仰天大笑。
亦菱闻言不禁钦佩无比,柳先生这洒脱随意的性子可谓是世间少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