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做月饼,王西楼不会,两人就去到隔壁林大娘家看看月饼是怎么做的。
学会之后回去做,王西楼总是笨手笨脚,脸上弄得几撇面粉,像个花猫,风无理笑她,她就抓了一把面粉糊到风无理脸上。
“来,我跟你说,这些花要怎么照顾,你自己说开花店,怎么活都是我来做的。”
两人蹲在院子里,王西楼侧着脸,看着他侃侃而谈。
冬天便到了,他一头乌发已经全都斑白,身体也不再挺拔,看着倒还是硬朗。
“别老是板着张僵尸脸,多笑笑。”
还是那样讨打。
王西楼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愿搭理他,他就又过来烦自己。
自己在干活,他就在那多手多脚,闲不下来,真是烦人得很。
刚把明日的早点准备好,又被匆匆忙拉了出来,她把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我在干活,你就净给我捣乱。”
“快出来看孔明灯。”
出了院门,夜晚无数火光升天,照亮了夜空和二人的脸,二人对视一眼,隔着面具笑了起来。
两人坐在门前,看着外边行人匆匆,今年冬天好像比往年冷很多,已经开始下雪了,外边地上铺了一层银白。
雪落在风无理头上不显色,落在王西楼头上就很明显了,他帮忙把她脑袋上的雪,王西楼也替他扫了扫肩头。
她笑了笑,轻声道:“你什么时候路都走不了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喂饭,真是像个大老爷一样。”
外边天寒地冻的,但那个孤身走在江南道上的身影好像越来越远的,不再是冷着脸,而是有着人的温度。
“那倒是麻烦你了。”
还没试过让王西楼喂饭,别说还真的有点期待的。
两人互相扶持,度过了这个寒冬。
春天已至,花店的门打开。
“吱嘎——”门开了。
走出一个江南独有的温柔女子,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笑着跟邻里打着招呼,又从院子里取来扫把,把门前的雪扫到一边。
风雪兆丰年,今年会是个好年呢。
她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待谁都是温柔似水。
呼了口气,嘴里冒出白雾,她扫完门前的雪回到院子,看着院子里场景,愣了许久。
他坐在躺椅上,安安静静晒着太阳,身形好如枯槁,面具依然戴在脸上。
她嗔道:“出房门不喊我,摔一跤你就没得了。”
“哪有那么夸张。”
“你现在身体跟百岁老人差不多,半年前还受了重伤,走一步路要多疼你自己清楚。”
风无理只是呵呵一笑,看着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王西楼,他现在经常分不清,这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了。
王西楼白了他一眼。
天寒,他身体虚弱,冷得会难受,王西楼就去屋里给他拿了条毯子盖在身上,守在他身边。
两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风无理抓着她的手,问她,自己要老死了,她会不会难过。
沉默了很久;
院墙上飞来两只春燕,互啄羽翼,叽喳个不停。
她把他苍老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
“不准说这些了,都要难受死了。”
面具下风无理看着面前的女子,愣了很久。
一年前第一次遇到的消瘦女子身影,那个始终冷着一张脸,那个打着伞,独自走过江南,说不要再跟过来的女子。
跟今年的冬雪一起消融了。
那个孤单落寞,带着寒意的王西楼,逐渐和眼前的,和五百年后的王西楼重合。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这样啊。
他好像知道无名让自己找到她,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