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誊错几个字,开职是为处罚,县令老爷乃是一方父母,不会难为我的。”齐映恭敬答着,手上连忙覆好衣领,沈荷还坐在堂中,不能失礼惊吓到她。
“你有好记性,眼又明,一定是这阵子劳累闹的。人凭精神做事,没精神,事做不成。”周嬷嬷气他隐瞒,气他损毁身体,可是这孩子身世太过可怜,又太过懂事,狠不下心来再多责备。突然就不气了,拉开齐映领子又看了看,眼里的担忧藏不住。
“嘶。”一盖一掀,扯到破皮肉,齐映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沈荷暗暗抬眼,看见他闭目痛苦的表情,旋即低下头,用调羹拨弄着已经拔凉的粥。
院里除必须用物之外,不是这缺就是那漏,周嬷嬷想找些药给齐映抹上都没有。好在是白日,算算时辰,村里治疗跌打损伤的小药铺应该开铺做生意了。和沈荷告明后,她出门出去买药。
门一关,堂内只有沈荷和齐映两人。
碗里的鱼粥凉了之后,粘稠得凝到一起,沈荷的眼泪一滴滴落到粥上。她心中自责,嬷嬷和齐映是为了她,才这样。齐映不必说,不是她家的下人,来去自由。嬷嬷早过签订身契的十年期限,按说大可以弃她不管,不必多个累赘。
她如同那匹羸弱的老马,可是他们从来想过离开她。
昨日为齐映没有撞破自己的秘密而窃喜过,但是,正因为自己的决断,连同嬷嬷,齐映,一起陷入其中。嬷嬷把头发割了,齐映为挣得多些,双肩双手全磨破了。
都是因为她的决断。
沈荷眼里雾蒙蒙,她啜泣走到齐映面前,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实在惹人怜爱。
“你拉开。”她抬手指着齐映领角,“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齐映茫然地看着她,“小姐,男女有别,这不合礼数。”
“嬷嬷说得没错。”沈荷拭了拭泪,对上齐映疑问的眼神,嘤嘤啜泣着说,“你,你只明白了个狗臭屁。”
“啊……?”齐映彻底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
趁他不防备,沈荷的手伸过去,碰到领子的一瞬间,齐映的心咯噔一下,想要退步时,突然被沈荷攥住领子。她的手,细白软绵,微凉的指骨触碰到胸膛,齐映脑子一片空白,臊得脸都红了。
“不许乱动。”沈荷赌气命令着,轻轻揭开他肩头里外几层衣裳。
秋日的阳光把齐映的耳朵照得透红,他板正站着,不敢后退,更不敢向前,任由她寒凉柔软的手揭开自己的伤。
“你慌慌张张从冯若月屋中跑出来,合礼数的,不合礼数的,我都看到了。”沈荷低声道。
经她一提,齐映记起那天被冯若月诈进屋的情形。
满屋奇怪味道熏得他眼睛发疼,定睛看时,冯若月仅着一身薄衫,吓得他转头就跑。可是冯若月的两个婢女在外把持着门,屋里的香让他头昏脑涨,逃无可逃,恍惚迷离之间,几个女子上来拉扯,上身的衣裳竟被她们扯开。他顾不得许多,抱起地上的衣裳,拼出力气把门撞开,忙找到无人处收拾好。
这事,他不敢同任何人说。没想,她都看见了。如此龌龊的事,如何去解释。齐映想出几种说法,自觉不好,全打回肚子里,空‘我我我’了几字。
“那是妖精洞,你却敢去,莫非有真经,等你取。”沈荷脱口而出,说完立刻察出不妥,赧然低首,轻柔覆好他的衣裳,转过身擦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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