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额道:“黄贵哪里是个人。不务正业,早年给人做书驵经卖书画,手头不干不净出纰漏跑了,回来承父业杀鸡赚钱,还不肯好好生活。我不忍再让妹子遭受他毒打,无奈出此下策。梅娘提过几次和离,他面上答应,夜里发狠打人,打得我妹子三四天下不来床。梅娘当他太上玉帝般伺候,为茶冷茶热,也能毒打一顿。这回不成功,梅娘凶多吉少,我随你们去,哪怕告上衙门,我认了。”
袁嫂听得心火大起,一把拽住男人:“你但顾别人,顾不顾自己,顾不顾家。粪桶还有俩耳朵,你怎么不知好赖。”
林大田最怕泼辣女人,说和道:“和离这种事,你俩兄妹去办不成。我给你支个招,去把家族里老人请出来主持公道。”
齐映亦觉可行:“请来族中耆老主事,黄家或许会答应放人。”
“不行。”袁家堂兄摇头,“那混蛋欺软怕硬,哪怕孔夫子在世,他尚且敢往圣人脸上吐唾沫。且我族中耆老都在扬州老家,我们这一脉不成不就,使不出钱,他们哪会千里迢迢来帮忙,还是我去吧。”
袁嫂吃味了,哭天抹泪:“袁梅娘那是你亲妹妹吗,你拿命帮她,还敢说你们没私情。”
“娘子,两位官爷在,你不要乱说话。”袁家堂兄扶住袁嫂,“梅娘和我是堂兄妹,血浓于水。”
“我呸,堂兄妹如何,亲兄妹还有些不体统的呢。你不许去,管他火刀山,既嫁了,是她的命。”袁嫂紧紧锢住夫君的腰,哭道。
袁家堂兄叹口气:“你真是孩子家见识,我不与你计较。人要饮水思源,当初我们活不下去,做饼的方子还是梅娘给的,要不是有她帮着做饼送来,铺子生意也做不起来。你看那堆饼,她不来送坯子,我们自己做的还剩这么多卖不出去。”
袁家堂兄苦口婆心,齐映、林大田好言劝导,拉扯到天黑,袁嫂还是不肯放人,甚至以死相逼。直言夫君如果上马,她立刻撞死在家里。袁家堂兄是个好夫君,两头为难,没了办法。
这样纠缠下去,白费时辰。家中姨母、小姐还在等消息,齐映便主张告辞。
两人赶回本县,马上分别时,齐映想起袁家堂兄的话,对林大田道:“林大哥,适才袁兄提到黄贵做书驵转手字画一事,以他为人做事之风,从此处往下查,也许有收获。”
林大田点点头:“齐弟放心,这事哥哥包了,今晚不睡觉也得把那亡八裤底扒干净。有消息,我明日找你去。”
齐映擎鞭行了个礼,掉转马头。两人一东一西,驾马各去。
这一夜,周嬷嬷、齐映、沈荷三人均睡不稳。
清晨鸡刚叫过,林大田便来敲门,齐映披衣去开门。
“你料事如神。”林大田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周嬷嬷把人迎进院,递上汗巾子,倒碗水给他。
“那亡八犯的事不少,是偷鸡摸狗的惯犯。几年前在城中卖字画,买卖双方两头瞒,他在中间赚两笔钱,有不少案头。还借着出入别人家中的便利,和一书生媳妇不清白。事发后,男的活活气死了,男家通族觉得可疑,要告他二人毒害亲人。”林大田拿汗巾子揩把脸,“经查,书生并没被下毒,男家转向告他二人私通。亡八闻讯跑了,女的死不认账,无凭无据没告成,便宜他了。不过他还不知道男家把案头消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