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又一次成为了我的家。
我们在这里建立了新的实验室。我定期从星城和克卢日·纳波卡物色合适的人类成为我的学徒。降头术是一种知识,魔法也是。我的生命只剩下和知识为伍,我将要在这些书本和实验之间耗尽自己的生命。
摩尼完整地复刻了他们的设备。我利用那些设备,提升了他整体的认知水平。
说来很可笑。原本和一个认知程度更高的灵魂之间,应该有更多的话题可沟通才对。
可是我和他之间的话却越来越少。
虽然他现在精通物理学、生物学、魔法等各种知识,在实验上也成为了我更好的助手,但我们的沟通却仅限于计算机上的留言。
他仍然每天为我做饭。他的饭菜一如既往地好。
有时候,我会连续在实验室中待上十几天,废寝忘食地研究用病毒创造新的魔法;有时候,我也会在自己的房间躺上好几天,什么人也不见。
我开始困惑:为什么我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直到有一天,很偶然地,我从旧书箱中翻出一本从1001带来的书籍。
那是一本1001的地球人研究他们情感和精神方面的书籍。
在其中,我发现了一种精神障碍疾病的名字:双相情感障碍。
它是一种出现在地球人中的精神疾病,具体原因未知。在临床上,它既有抑郁的表现,也会有躁狂的表现。
在地球人中,它可能由生物化学、神经内分泌或者遗传等多方面因素引起,严重影响他们的生活和社会功能。有的人可能从早上一直挣扎到晚上,只为了从沙发上爬起去倒一杯水;也有的人不断在是否要自杀和生存下去之间挣扎。
有的人还会伴随进食障碍,随身带着导吐用的软管;大部分的人不断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误解,承受着他们的所谓“鸡汤”。
相对而言,我还是很感谢他:他从来也不会多说什么,好像我从来没有变过一般。他的饭菜也总是准时地热热的送到我面前。只有在我连续好几天躺在房间中之后,他才会有所“干预”:扶我起来给我喂汤。
其实他也知道,我不用进食也能一直活着。我想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告诉我他还在。
他也会用各种草药调制汤药,尝试恢复我的精神。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徒劳的。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地球人身上的精神疾病会出现在我——一个生化人身上。
...
在深秋来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似乎慢慢好起来了。
我又开始亲自教授人类魔法知识,这样就可以腾出几台计算机,重新计算魔法的数据;一段时间后,我从实验和教学中腾出手来,偷偷到比斯特里察去看了看。
原本只是想看看我的学生在这座城市生活得怎么样,结果却让我大吃一惊!
德古拉竟然来了!
我花了好一阵子才搞明白:他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德古拉。他带着三位吸血鬼新娘,这是小说《德古拉》中的那一只!而且他来到这世界已经五十多年了!
这真是让我震惊的事实!这个世界是由J的摩尼、基于我的意识创造的!为什么在这世界中会存在小说中的角色?J根本就不用玩这种小花样!
德古拉率领着他的不死生物大军,在疯狂地进攻比斯特里察!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才是这世界的神!即便星城排挤了我,我仍然能在某个角落像看着孩子一样看着它长大。但德古拉却不同,他要摧毁这里!从对他最有威胁的法师城开始!
我该向谁求助?比斯特里察已陷入苦战,还有两名学生在云游四方,我找不到他们。
我回到山中,想要找他来帮忙。
我的天啊...我究竟做了什么!
他...留下了一封信,走了。
我无法相信:我的病、我的冷漠...亲手将他赶了出去。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亲口对他说出那些最重要的话。
我追着他的脚步过去,虽然我知道只是徒劳——他身上的病毒不允许他背叛我、离开我!我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他:一旦他离开我,会有什么后果。
我的潜意识曾告诉我:他是绝不可能离开我的!
我在山洞中找到了他。
完全在意料中的,他死了。
临死前,他在身前设置了数不清的陷阱,多到连我也无法破解。我失魂落魄地站在他面前——我再也碰不到他了。
这个灵魂已经离我而去。在我亲手创造的这个囚笼中。
四周的山体仿佛一齐向我挤压过来。
我亲手创造的这个世界,成了他的囚笼,现在也成了我的囚笼。我无法回到1001,也不知道能否独自面对德古拉。我的程式无法让我自我毁灭,现在,那刚刚治愈的病也回来了,它将比过去更凶狠地囚锢我的精神。
我第一次觉得,我的生命是那么可笑。
第三卷,《白银时代》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