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操作。赵军的水兵见状赶忙抛开燃烧的长杆,努力调整船身方向,希望能够规避火船,或者待其自灭。
然而晋军的火船经久不灭,仿佛火焰本身就能飘浮在河面上一般。火势正盛的时候,火船甚至会发出爆鸣,随着一声爆炸,将火苗溅得四处都是。牟穆亲眼见到一团火焰从火船上溅出,随后在河面上骨碌碌地滚了好一会儿,方才燃尽。就好像河水根本影响不到火焰燃烧一般。
火光烧红了半个天空,赵军前方的战船几乎只要沾上了一点火苗,接下来几乎无一幸免,统统被引燃,化为巨大的火焰,然后在几声爆鸣之后断成几截,沉入河底。
一时间,河面上遍是哭喊声、呼救声,焦味和热焰顺着西风直扑面庞。
“能在水上燃烧的火,真是咄咄怪事!晋军难不成有妖术?”见牟穆狠狠一拍船上甲板,咬着牙自言自语。这次肯定又会被支雄责罚,搞不好还
但他来不及细想,赶紧让后方船只不顾前方呼救的声音,舍弃前方船队,掉头东向。还有机会,晋军的火船虽然比寻常的火船燃得更久,还能在水上燃烧,但到底会燃尽。借着前方火焰遮掩,自己剩下的船队依然有可以与晋军相抗衡的数量,尚可以全力一战。
牟穆赶紧令剩下战船排成阵列,然而河滩旁的战船和刚刚加入的运送辎重的船只交缠在一起,加上前方火攻的惊吓,根本无法分开,牟穆一通指挥,反而河面上的阵势越来越乱了。
如果说原先被晋军能燃烧如此之久的“妖火”惊到,牟穆现在反而希望晋军的火船能够烧得再久一些。现在前方的河面上,燃烧的战船已经结成了一道火幕,虽然己方的船只过不去,晋军的船只应该也过不来。
正当他怀着这样的期望,手忙脚乱地指挥船队恢复了半个时辰,他惊讶地看见西方河面上,几团黑色的身影从火幕中冒出了头——那是晋军艨艟的撞角!
看来只能在为成列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和晋军交战了。
此时火势已经远比半个时辰前要小,然而河面上尚有还在燃烧的舰船残骸,虽说烧不到甲板,但至少能够烧到船身。晋军的艨艟居然能够无视这样规模的火焰,径直传过烟幕,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术!
晋军的艨艟越来越近,他已经可以听到对面船上此起彼伏的声音。
“加速!”
“扶稳船身!”
“要撞了!”
那是晋军的船队中的号令声。随即刚刚冲出火幕的晋军艨艟加速向赵军的舰船冲去。赵军舰船尚未成列,根本不及避让,又重新陷入混乱。要么自相碰撞,要么则被铁皮包裹的晋军艨艟船头深深地扎入脆弱的侧面,接着吱呀一声,船体断裂开来。
在冲撞上第一排的舰船之后,晋军的艨艟稍稍退却,离开方才撞上的船只,任河水倒灌进对方的缺口。不过方才加速的势头已经停止,很快就要陷入残酷的接舷战了。
牟穆还抱有最后一丝靠着人数优势在接舷战中取胜的可能,所以立刻升起白虎旗,点亮船上所有火把,并命坐下的主舰也尽力向敌军靠拢。
现在不是战后赏罚的问题了,而是身家性命的问题!虽然自己现在直属的头领是支雄,但他的妻小都还在襄国,被石虎派人监视着。那么若是此次打个大败仗,自己人头事小,恐怕全族都会性命不保——石虎真的做得出。
赵军见主将升白虎旗,开始冲锋,再一看晋军穿过火幕的船只不过数十艘,或许接舷战仍能够取胜。于是也收拢了一点信心,开始调转船头,向晋军水师重新靠拢。
可就在赵军的剩余船只将要接触晋军的艨艟之时,突然,令所有赵军水兵都感到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晋军的艨艟两侧龙首一样的装置上突然吐出了火舌,这不是比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火焰构成的,能够舔食船只的舌头!
晋军的艨艟就如喷火的双头龙一般。只要火舌接触到对方的船体,方才正准备接舷战的赵军船只就立刻被火焰缠上,又重蹈之前那些战船的覆辙:火苗顺势而上,吞没了船身、甲板,最后随着几声爆鸣深入河底。
整个河面都在燃烧,这是火神的盛宴。唯有晋军的船只由于收到湿牛皮的全面保护,加上喷完火之后,立刻掉头退让,所以得以不燃。
这时牟穆的主舰也沾上了晋军的妖火,眼看火势已经无可挽回,牟穆站在甲板上,将铁锚绑在身上,犹豫良久,最终跳入了被火焰映照得鲜红的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