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车里,丫丫把二愣给她的伍拾块钱中的四十块递给他,说让爸爸路过哈尔滨果戈里书店,帮她买一本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刚刚问艳姑姑了,在果戈里书店能买到这本书。二愣没有接丫丫手中的四拾块钱,说他有买书的钱。心里还很好奇,丫丫和女乘客刘艳在车里都唠啥里,这才多长时间就混得都这么熟了吗?还亲切的叫她艳姑姑,丫丫在本地书店都逛遍了也没买到那本他说不上名字的书,丫丫竟然能和女乘客刘艳聊到那本书,而且刘艳还知道哪儿有卖的,太奇妙了。
出租车起动了,秋姐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过上半身对着二愣一番叮嘱:“这一千多公里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慢点开,别着急。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听见没“?“听见了”,真能磨叽,二愣心理说。他抬头瞅了一下后视镜里的丫丫,看她正聚精会神的听刘艳讲什么谷崎润一郎,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三个人的区别,刘艳说:“川端康成是新感觉派小说的旗帜,芥川龙之介是新现实主义,而谷崎润一郎则是唯美派小说作家”。
真行,年龄相差二十几岁两个人,竟然能这么投机聊小说,而且还是聊外国小说作家,什么川端康成,二愣听都没听说过。他想丫丫从小喜欢读小说,能遇到同样懂文学的乘客刘艳,一定有相遇恨晚的感觉,那个表达这种情趣相同的成语叫什么来着,忘记了,想不起来了,也许就是自已不知道。还有这叫川端康成的作家,应该像中国小鲜肉作家鹿晗那样年轻帅气吧?
刘艳浅笑着问丫丫:“你知道川端康成处女作是哪部小说吗”?丫丫不加思索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说:“《伊豆的舞女》吗!他二十七岁时写的。等我上了大学,我就买个笔记本写小说,写中国最好的小说,也要拿诺贝尔文学奖”,丫丫志气满满。刘艳右臂伸出揽住丫丫的肩膀,左手伸出大拇哥在丫丫面摆了摆赞许道:“丫丫,姑姑相信你,你一定能拿茅盾文学奖,诺贝尔文学奖的”。二愣突然插一句:“这个叫川端康成写小说的小伙子今年有三十岁吗”?丫丫和刘艳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忽然哈哈哈,咯咯咯的大笑起来,丫丫的笑声和大鹅的叫声似的,嘎咯咯,咯咯嘎。秋姐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她问:“听名字像咱们蒙古族的人吧“?刘艳和丫丫听到秋姐这句话,更是止不住大笑了,两个人都把眼泪笑了出来,丫丫更是笑的混身乱颤,那像大鹅的笑声更响了,嘎咯咯,咯咯嘎。丫丫擦着笑出来的泪水还忍不住重复秋姐说的:“川端康成是蒙古族”。
二愣和秋姐异口同声的说:“神经病”。
车从外环拐进南二西种子公司胡同,油渣路面已变得不平整,而且沆沆洼洼。出租车速度降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躲着路面上的大小不一的坑,不论怎么小心,四个轮子还会时常有一个或者两个掉进坑里,车里的人遂即便被颠簸一下。秋姐抱怨的说:“这道太破了”。二愣双手扶着方向盘说:“咱这地方的道路是,大坑套小坑,坑里还有水,水里还有钉。没治了,修好了,没几年就又烂了”。
终于走出了烂路,出租车开到了移动公司大楼下,二愣找到停车位停好。“丫丫给你小姨打电话,让她把东西送下来吧,通信公司属于国家严格监管的地方,不让人随便进去“,说完和丫丫一起下了车。秋姐按下车窗冲二愣说:“二愣,去超市买提矿泉水,路上你俩喝“。“钱谁出啊“?二愣认真的问。“瞅瞅你那熊样,还钱谁出,不是一提矿泉水几个钱啊,要不说你不像个爷们,我出,行了吧”?秋姐气急败坏的从牛仔服上兜里掏出贰拾块钱甩到二愣手中。二愣接住钱嘟囔了一句:“我就是娘们“,然后就大步流星的往附近超市走去了。秋姐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是整不了这二愣子”。刘艳在车里捂嘴乐。
二愣走近一家超市里,有三种水是成提的,贰拾块钱一提的农夫山泉,拾伍块钱一提的康师傅,还有一种最便宜的仅七块钱一提的冰露。二愣毫不犹豫的向店主指了指冰露矿泉水,并从自己兜里掏出七张一块的纸币付给店主,把秋姐给他那张贰拾的对叠整齐放进兜里。他提着水走出超市时还一本正经的对店主说:“啥水都一样喝,贵的也不一定真能喝出个甜酸来”。店主笑而不语,二愣便美滋滋的走出了超市。他快要走到出租车时,把整提矿泉水有商标那侧紧贴到肚子上,就往车尾跑,边跑边喊:“秋姐,在车里把后备箱盖摁开”。秋姐低头弯腰挪动身体,在正驾驶员座椅旁摁开了后备箱盖。“咣当”一声,二愣将那提冰露矿泉水扔进后备箱,又“咣当”一声二愣快速将后备箱盖关上。“哎,二愣你买的什么水呀?我渴了,先给我来一瓶“。秋姐迫切的说。二愣转到出租车右侧,昂昂头说:“买的当然是,农夫山泉有点甜了,二十块钱一提,你给的钱一分没剩正好噢。你喝啥喝,回家喝去吧“。秋姐在车里指着二愣有些生气的说:“你,你真是抠啊,拿我钱买水,还不给我喝。二愣子二愣子,我是服你了”。二愣也不听,倒背着双手,晃晃悠悠的就往移动公司门口走去。
丫丫站在移动公司大门前的石狮子旁,往封闭的移动公司不锈钢伸缩门里张望着,显然丫丫的小姨还没有出来。二愣也走到丫丫身旁,问了一句:“你小姨还没出来呢”?“没那”。丫丫没有看二愣,依然往移动公司里瞅。过了几分钟,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粉色带花朵图案套头衫的女人,双手拎着大塑料袋,连跑带颠的往他们这边来了。丫丫兴奋的举起双臂喊:“小姨,小姨”。女人也看到了丫丫,步伐又加快了一些,呼哧带喘的答应着:“哎,丫丫,小姨马上过去”。丫丫的小姨走到伸缩门里边靠墙边一间独立的门卫室,和保安说了两句什么,保安就摁了手里的摇控器,伸缩门吱嘎吱嘎两声,往里缩了缩,留下只能够一个人走的空儿。丫丫小姨从空里费劲的挪动了出来,看得出丫丫小姨的身体已经到了中年妇女都普遍的避免不了的自然规律,横向发展了。“哎呀,我的妈呀,累死我了。电梯也不让我们使,只准领导用,害得小姨从七楼跑下来的。丫丫来让小姨抱抱,想死小姨了”,丫丫的小姨一边抱怨着电梯的阶级问题,又一边将手上的大塑料袋放到地上。丫丫从石狮子旁激动的跑了过来,伸出双臂抱住小姨,将头埋在小姨的胸前竟潸然泪下,哽咽的说:“小姨,丫丫想你,丫丫想你呀!丫丫也想妈妈,呜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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