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各自搭建起来的篝火堆欢呼、跳跃。
在编钟被摆放好之前,木柴燃烧时发出的砰然响动,是这天地间难得的优美伴乐。
这是军中难有的欢庆场面,也是无数热血男儿,在孤独单调的参军生涯中,少有的宣泄情绪的方式。
伸手往篝火堆中添了一些树枝,太子申的嘴角洋溢着甜美的微笑,“严将军见过琴否?琴弦若绷得太紧,稍稍用力就可能断裂。可若是太松,也会失去应该有的作用,根本无法进行弹奏。就像在场的所有将士,若整日里被一种情绪困扰着,导致神精紧绷,可能就会崩坏。”
“这些末将倒是理解。”严缓突然抬头。
稍稍挪动地方,严缓四下瞅了瞅,见众将士都在忙着欢庆,无人注意此地,这才开口道:“末将只是在想,今日上将军许诺下来的是否有些重了?纵观列国,寻常兵士有军俸拿已然是不错了,何曾有过惠及乡亲的?”
此时此刻,严缓那一脸的忧虑神色,看的出是打心底里为太子申着想。
“无后顾之忧,将士们上了战场才能更专注的迎敌,如此才能让获胜的几率增加。”
伸手感受眼前篝火带来的温暖,太子申悠悠道:“严将军久经战场,当知晓,勇敢迎战眼前之敌,方能有战胜敌人的可能。只有战胜敌人,才能有更多的将士回乡和亲人团聚。”
“战场上生死离别固然是常态,可作战,并非是将士们以命抵命,毫无章法的乱斗。否则要兵家跟谋士何用?身为上将军,既要有打胜仗的能力,也要考虑到将士的伤亡,若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利,能算是胜利吗?”
“末将只是在想,如此多的奖励,所需财物巨大。万一国库支撑不起……届时将士们的心中恐有怨言。”揉了揉鼻子,严缓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而对太子申方才的长篇大论,似乎并不怎么关心。
也确实如同严缓说的这般,太子申给出的奖赏和福利太过丰厚。以眼下魏国的经济实力和各行各业的生产力,很难去支撑这种听上去无比美好的承诺。
在严缓的注视下,太子申好一会没有回答。
也许是对那些承诺太过上心,或者说,严缓不想看到将来某一日,将士们都对太子申对魏国王室失去信心。以至于看向太子申的目光,从担忧变成了焦急。
只是眼前的太子申,还是一副不急不躁,成竹在胸的模样:“有件事,其实原本是想明日再跟严将军商议的。”
“不知上将军说的何事?”
“严将军所担忧之事。”
伸手在腰间的铠甲内侧摸了摸,抽出来时,太子申将手中的布包递给严缓:“先看看这些物什吧。”
伸手接过,严缓先是捏着摸了摸,接着将所有的东西倒在了一个左手的手心里。
刹那间,严缓看的呆了。
手心中是十多颗能够让珠宝商贾发狂的水晶珠,火苗在其内跃动着。
待严缓缓过劲,将疑惑的目光看来,太子申才缓缓开口道:“变法在既,军中又有诸多需要调整的地方。吾之所以在如此重要关头,非要去一趟河东,就是为了此物。回来的路上,还用这水晶珠换了五千匹骏马呢,眼下尚在河东饲养。”
末了,太子申突兀的问出一句:“严将军可愿弃军从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