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其实真的不想把苍苍的身世公开出来,毕竟她是侯府的血脉,这次若证据不足扳不倒她,这个私生女不定会借机翻盘。
但她也不能在儿女面前装聋作哑,放任极具威胁性的苍苍逍遥。考虑再三,她选择只说出表面上的状况和自己的猜虑,而对苍苍的身世缄口不言。
“也就是说,父亲房中出现苍苍制作的沾着血迹的手帕,但不知道为何那手帕最终落入大房手中,大伯母她们便是携此来示警并与苍苍对质。”
墨珩听完了始末总结道:“但仅仅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手帕可以是别人的,杜柳两位掌事的口供也不尽详实。母亲,我认为当务之急是重审两位掌事及相关的人,弄清楚来龙去脉,大房那边也要……”
“珩儿的意思是说,母亲身边的人联合大房陷害了一个针线丫头!”方氏不满地打断他。
墨珩皱皱眉,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苍苍,压低声音对母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不能冤枉好人,也决不可以放过真正居心叵测的人。大房为何如此殷勤,左不过是想给我们添添乱,掌事们的供词为何有出入,恐怕母亲身边的人或者某个环节的确出了问题。母亲放任这些不管,单单咬住一个可能无辜的小姑娘吗?”
苍苍耳力甚好,听了墨珩的话几乎要鼓掌表示赞同。方氏也慢慢被说动,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是忍不住柳眉倒竖,声调顿时拔高:“无辜?你当真以为她是干净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墨珩追问,但方氏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之后就闭嘴不肯说了,墨珩再试探问,“母亲,莫非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由不得我们不小心提防?”
方氏有口难言,只能强硬道:“你不用考虑太多,总之这个人可疑得很,一定要先抓起来,来人啊——”
“母亲。”墨珩沉缓地阻止,面上滑过极淡的失望之色,指着苍苍道,“你看她四肢无力脚步虚浮,做得了什么?况且她根本没有动机不是吗?”
苍苍眉梢微挑,怎么听起来他在处处为自己说话?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墨青染也诧异地看着自家哥哥,不明白为什么他为了一个丫头处处顶撞母亲。方氏则真的气到了,苍苍本来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偏偏儿子对她如此维护,这就像在狠狠扇她的脸一样叫她感觉耻辱。
她气得拍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墨珩,忽然灵光一闪,转而手指戳了戳墨青染的额头:“笨女儿,你哥哥糊涂,你也不知道劝着点。你忘了你哥哥回来那天,是谁怂恿你出去?那段时间你父亲房里可就苍苍一人,谁知道她做了什么!”说着目光凶狠剜向苍苍。
墨青染捧着额头咕囔着“不是她怂恿的”,脸上也带上了疑惑,这样一想,那天的事的确值得推敲。她有些急切地扯扯墨珩袖子:“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苍苍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心中却一紧。
就见墨珩在听了墨青染的话后脸色一变,立即将她带到一边问话,很快兄妹俩嘀咕完毕,墨珩沉着一张脸回来,墨青染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方氏一见之下不禁喜上眉梢,解气地给了苍苍一个眼神。
苍苍视而不见,紧紧盯着墨珩,她知道此时此地决定她处境的就是他了。
但她很快失望了,墨珩又对方氏说了几句话后,面无表情地看看苍苍,冷冷道:“来人,将她关押起来。”
苍苍抿紧唇角,摆脱左右束缚,直视墨珩问:“无凭无据,光凭猜测你们就想把我收监?草菅人命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吧!”
墨珩不为所动,走到她身前,高大俊拔的身体微微前倾,携以强有力的威迫感压向她,低沉地说:“让我告诉你什么是道理。道理就是你若无辜我一定会还你公道,但一旦确认你有伤害我家人的嫌疑,我便会不择手段毫无怜悯之心地对付你。或许你该选择老实交代你所作所为的缘由目的。”
这样威胁的话语,这样冰冷的态度。漠然无情的眼睛里苍苍似乎能看到自己瞳孔骤然紧缩的倒影。
她想起火海里他虚弱但是温柔的话,她看见方氏快意冰冷的眼神,她的双拳在袖子里微颤紧握,眼眶被刺激得微微发红,目光却越发清亮昂首逼视他:“你敢!”
墨珩愣了一下,目中掠过一抹异彩,声线却越发坚硬:“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对方氏说要即刻进行审问,便把她拉出去。
“放手!”苍苍急得低叫,不停挣扎,奈何墨珩实在力大,她挣得手疼脱力也愣是不能撼动他。眼看着路上不知内情的下人惊讶而视,而墨珩走的方向竟似乎是墨鼎臣那里,她终于不能保持冷静急得冒汗。
不可以,不能泄露出去!
她心一横,咬咬牙,趁附近没旁人低声急道:“你要是希望墨松二十几天后毒发身亡,就尽管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前面的人突兀停下,苍苍收势不住撞了上去,忙忙挣扎着站好退开,按着撞疼的眼角直喘气,一边快速打量四周,就怕被有心人看见听见。
抓着自己的手僵直着,似乎压抑着什么,就在苍苍怀疑下一刻墨珩就要向自己抡拳头而全身警备时,却看见他的肩头轻轻震动竟好像在笑,然后淡淡带着释然的声音随着风飘过来:“你终于肯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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