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风当天就被专制公送进了卫队的军营里。
松松垮垮的护肩,破旧的甲胄,灰蒙蒙,带着缺口的长剑和长矛,平均一米六的身高……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精锐士兵,看起来完全没有精气神,比起乌合之众差不了多少,但专制公也只能凑起来大约八百多个这样的士兵。
就连训练也只是排成队列跑跑步,然后拿着剑对练,最后举着盾牌挨几下钝器,完全看不出罗马军队的传承。
当然,这个时代的拜占庭,就连皇帝的军队里都充斥着大量的雇佣兵和征召兵,专制公的军队其实很不错了——但面对奥斯曼人,这群人完全没有战斗力。
完全不能带来安全感的军队。
李陵风作为儿童对这些没什么话语权,亲身体会到罗马最后的残破和颓废之后,很难不升起绝望感,他能做的只有继续继续观察,思索,扮演跋扈的专制公嫡长子。
唯一的改变是他现在睡在军营里,只好每天跟着士兵一起早起跑步。
这一点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毕竟李陵风才五岁多,作为孩子能不哭不闹认认真真坚持下来,很少见。
而李陵风也在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中渐渐平稳了自己的心态。
虽然平稳了心态,但心中的不安也开始日益增长。
这是一种无从下手的不安,他只是个孩子,人微言轻,只能看着所有人都在“错误”的轨迹中日复一日的活下去。
只有手中的剑,每当李陵风抚摸自己手中长剑的时候,他才会暂时抛弃不安。
剑身为铁,我心何时亦如铁?
看着自己儿子经常剑不离身,专制公打算给他找个剑术教师。
在李陵风八岁那年,终于有一位到处游历的剑术大师来到摩里亚,并且愿意教他学习剑术。
李陵风前世是玩过兵击的——梅耶的德式长剑他玩的很好,所以在教学里,显示出了“惊人的击剑天赋”,一学就会,融会贯通,瘦小的身体搭配着锋利的长剑看上去很滑稽,但每一剑都像模像样,一丝不苟。
站在窗边的专制公看着儿子陷入了沉思,他第一次对李陵风正眼相看。
“用你的眼睛去寻找他们的弱点,记住,剑术越厉害的人,越不会随意出招,出招就会带来风险,风险会导致失败,确定能够一击毙命的时候,再挥舞你的剑。”
李陵风刻苦练习了两年剑术,在十岁那年,老师说他已经学会了大部分套路和招势,剩下的就是在实践中精湛自己的技艺。
辞别了老师,李陵风找到父亲,提出要重建童子军,但父亲并不同意。
“我觉得我足够成熟,已经可以负起一些小小的责任了。”
李陵风觉得他们父子必须要进行一场严肃的讨论。
“孩子,告诉我,你觉得童子军的意义在哪里?”
“请允许我先问您一个问题,父亲。”
李陵风看着父亲,语气平淡:“您觉得我们今天的处境应该归咎于谁?”
“保加尔人曾经为我们效力,现在他们在奥斯曼人的军队里屠戮我们的同胞,小亚细亚和安纳托利亚都是帝国的领土,现在充斥着异教徒。就连我们自己北方的亚该亚都投入了罗马教廷的怀抱中,父亲,您觉得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专制公震惊地看着李陵风,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儿子如此陌生。
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考虑的事情。
“你……”语无伦次的专制公走到窗前扶着栏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孩子,我不知道。”
“您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还是觉得问题出在城市里?”李陵风指了指君堡的方向。
专制公转身低声呵斥自己的儿子:“够了!这不是你能够妄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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