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压抑内心的失望与反感,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时候爸爸才告诉她,我从小到大最抗拒的就是水果蛋糕。我不是不喜欢水果,只是不喜欢水果与蛋糕的结合。
小丽阿姨向我道歉,“瑾瑜,阿姨不知道你不喜欢水果蛋糕,下一次一定注意的。”她道歉的时候,我无法从她的眼神中看出真诚、真心的愧疚感。
或许她觉得只是小孩子的一次生日,不必太放在心上,但对于一个尝试接受她的存在和加入的孩子而言,这是非常不合格的表现。
往后的日子,她对我的关心只能说得上“尽本分”,皆是流于表面的关心。生病的时候,带我去诊所,按时提醒我吃药。也不能要求她像妈妈一样,陪伴在我身边,时刻为我量体温,询问我的状况,毕竟我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但有的时候,我也会思考,难道只有建立在血缘之上的关系才是永恒的吗?如果她待我如妈妈待我一般,我是否也会接纳她,并称呼她为“妈妈”呢?
不知道,毕竟如果,终究只是如果。说白了,这些只是我内心世界的对话、斗争与讨论,只要我不说,它们都不会外化成外界可以接触的内容。
一年半后,小丽阿姨怀孕了;十个月后,妹妹出世。大概从那个时候起,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成了这个家庭的边缘人物和边界。我的存在,让这个家之所以称作家,但在他者看来,我和这个家庭的关系是矛盾的。
就像科萨的《天使报喜》画中的那只蜗牛,我与画中的人、环境都处在不对称的比例关系当中。我虽处于这幅画中,但永远只会站在边缘上。我的存在,只是作为他者观看这幅画的提示,让他这意识到他们与画作之间的关系。
爸爸和小丽阿姨的心思都放在妹妹身上。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是最会讨他人欢心了。我也很喜欢妹妹,但每一次想要帮忙照顾妹妹,都会遭到拒绝。我已经十三岁了,爸爸和阿姨却依然不放心我照顾妹妹的能力。
直到有一次,爸爸和阿姨刚巧不得空,我终于有机会好好地照顾妹妹,逗妹妹玩。那个时候,妹妹已经七个月大了,虽然还不会走路,但爬行技巧却相当“成熟”。结果,在我不留心的一个瞬间,她跑到桌子旁边,一个不小心,就撞倒墙角,额头流血了。
那一次爸爸严厉地斥责我,也是妈妈走后,爸爸第一次如此责怪我。小丽阿姨看着爸爸斥责我,也没有为我说上一句缓解氛围的话。
我成了这个家庭多余的人。爸爸、小丽阿姨、妹妹就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我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和谐的局面。
从此,我独来独往,变得更加自立,习惯地将各种经历、心事内化为自身的秘密。我不会主动和爸爸分享我的日常,除非他问起。
他从来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