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像一条憋得尿急的夹着尾巴的狗一样打着转,眼泪含在眼里却不敢流出来,她不喜欢我哭,如果我忍不住哭了,母亲一定会继续隐瞒风筝的信息。
我不知如何求母亲,只会一遍遍喊着“妈~妈~”我相信她知道我叫她的涵义。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母亲看够了我狼狈的委屈,她的手指向一个高高的地方说:“不是在那里么?”
她知道我在找什么,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故意躲出去,她故意慢吞吞不告诉我,他们是一样的,一样以嘲讽和捉弄我为乐趣。
就像那次在归元寺里,我们本来是一起在看池子里的鱼,可等我一个不注意他们三个人就不知去了哪里,我在人群中奔跑寻找他们的身影。他们躲在一个拱门的墙角边看着我,我大声呼喊他们,他们却在一起偷笑。他们喜欢玩捉弄我的游戏,至于我的恐惧和无助无人在意。
当我满头大汗赶到学校时,陈老师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灯笼,我在她的嘴角看到一丝轻蔑的弧度,我低下头不去看她。
我知道这个草纸灯笼确实无法和那些或昂贵或精巧的灯笼相比,但好歹我有了参加活动的资格。
天黑下来了,学生们聚集在操场上,有人将灯笼中的蜡烛点燃,有人将灯笼里的灯打开,我默默看着自己的灯笼,觉得自己丑陋无比。
游行的队伍开始向校外走去,我低着头跟在队伍里,心中庆幸没有制作一个可以让它发光的灯泡。让黑暗吞没我吧,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和我的丑灯笼。
我四处偷瞄别人的灯笼,它们形态各异,烛光中色彩绚丽,路边的行人驻足观望指指点点,我听到有人说:“那条鱼也还可以。”我猜想那或许就是哥哥拿着的那条鱼,那是一个令人羡慕的东西。
“呀,烧着了!”不远处有人惊呼。
我踮起脚向声音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看到,队伍在短暂的停留后又继续前进。我听到路旁的人低声议论:“这种草纸灯笼不能点蜡烛。”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只被点燃后抛弃掉的灯笼残骸,居然和我手上的灯笼是一样的。好吧,我心里平衡多了,同时不无恶意地希望哥哥那只灯笼也能出现自燃的问题。
我东张西望,在花花绿绿的灯笼中寻找那个熟悉的鱼,我看到了,它就在那里,那样美丽,烛火在它的肚子里忽闪着好像夏日傍晚的湖水,多希望那条鱼在我的手上,那么我也可以收获路人的赞誉。
我看了看手里的灯笼,一路走来它居然变了形,弹簧一样的面上可笑地塌陷了下去,看起来十分萎靡,这灯笼和我是何其相似啊,我此刻的心里很想叹息。
走在喜气洋洋的人群里,我感到深深的无力,不再去看任何东西,我的心渐渐飘离身体融入沉沉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