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的小编辑,没有什么门路。林家这些年积攒下的人脉关系倒是不小,可是林婉清姐妹不在,自己也联系不上,所以只能给林晚清发电报招她早点回来。
“好吧,您先别急,晚晴小姐是燕大的学生,警察轻易不敢动她,何况一起被抓的还有很多人,搞不好燕大的校长已经出面了,现在…..”
林森正给这位慕夫人解释着情况,一个戴眼睛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毛呢大褂,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妈,这位是……”
“这是婉清的朋友林青,她离得远一时回不来,就请阿青上门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慕夫人给二人介绍,
“这是我儿子慕嘉晟,现在在新民报做编辑。”
林森站起身与他握手行礼。三人重新落座后,林森向这位慕嘉晟问起了刚才的问题。
“我去找晚晴的同学打听过,被捕的一共有八个人,五男三女。这其中有一个叫赵爽的女生,她父亲是国民政府财政司的一位副司长;一个叫何家栋的男同学的父亲是北平市政府的一位处长,还有两位同学的家长也是政府的工作人员。”
慕嘉晟给出了让林森满意的答复,
“这么看就没什么大事了,燕大被警察局抓走了八个人,燕大校长一定会出面要人,何况被捕的人里,好几位同学的家长是政府人员,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释放。除非……”
林森皱着眉头思考着最坏的可能,
“除非什么?”
慕夫人忙问,慕嘉晟也关注的看了过来,
“除非那个逃走的老师真的是共产党,并且警察的手里有证据。”
“就算那个老师是共产党,可是晚晴他们也不知道啊,不是说不知者不罪吗?”
慕夫人着急的辩解。
“是啊,他们一群学生,知道什么共产党不共产党的,都是被蒙蔽了嘛。”
慕嘉晟也郁闷的嘟囔着。
“如果只是因为不知道他是共产党才帮忙他逃跑的话,虽然有些麻烦,但凭着燕大的牌子和众多家长的努力,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怕就怕他们与这位钱老师走的太近,被他发展成了共产党,那就是大麻烦了。”
慕家母子都被吓住了,他们都知道现在“共产党”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要是真的像林森说的那样,林晚晴的小命都难保得住啊。
看二人都被吓住了,林森连忙安慰他们,
“你们先别着急,我说的只是最坏的可能。你们平时和晚晴小姐生活在一起,她的言谈举动怎么样,有激进的地方吗?”
听了林森的问题,母子二人更加愁眉不展起来,慕嘉晟摘下眼镜,按摩着鼻梁说道,
“现在的大学生,哪个不是满腔热血,对社会充满了不满。但也不能就凭这个就说他们是共产党吧?”
林森表明立场安定他们母子的情绪,
“就算晚晴小姐真是共产党,咱们也得把她救出来,否则以后我们怎么面对晚清姐?”
听林森这么说,慕家母子对视了一眼,说,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林森想了想,说道,
“我们首先得知道警察局的态度,看他们是否要严办这些被捕的学生;还要联系上关押他们的地方打点好关系;除此之外还得弄清楚那位钱先生的情况,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共产党。”
慕嘉晟从昨天林婉晴出事就在打听情况,疏通关系,总算是辗转联络上一位北平警察局的巡长祁一山,约了他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林森听说后就想和他一起见见这个人。
此时天色一晚,慕夫人就吩咐祥伯让下人打扫房间,安排四人先住下来。小豆三人逃离天津混混的追杀,再加上一路兴奋不已,都已经疲倦了,被祥伯安排好房间后就都去休息了。林森照例完成了睡前功课,又练了几趟拳脚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和慕嘉晟赶往燕大,走访了不少林晚晴的同学老师。通过他们知道现在燕大的校长正在与政府沟通,试图营救被捕的学生。也了解了一些逃走的钱文远老师的信息。
大概搞清了事情的脉络后,林森就打发慕嘉晟去顶饭店和联络祁一山。二人分开后,林森又特意找到了慕嘉晟的妹妹慕嘉欣,询问她了解的情况,在她的口中虽然得到了一些更加详细的信息,但是林森觉得她知道的绝不只是这些。她们两姐妹在同一间学校里,肯定会很了解彼此的情况,可是她刚才说的却没有多少是关于林晚晴的信息。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你不知道你晚晴姐姐现在的情况吗?”
慕嘉欣有些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还能怎么样,现在校长都出面了,还有一起被抓同学家长都出面了,那些警察还能怎么样嘛。”
林森表情严肃的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想的真是太简单了!你知道共党嫌疑是个什么罪名吗?共党嫌疑就是,只要有嫌疑就会被枪毙。那位钱文远先生是逃了,不然现在他就是一具尸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懂不懂?搞不好你姐姐就是那一千里的一个,别说燕大的校长和几个政府官员家的孩子,就是他们自己,沾上共党嫌疑这几个字都是死路一条。”
慕嘉欣有些吓到了的样子,喃喃自语着,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他们不讲法律吗?”
林森知道不下猛药不行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只有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你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二七年的时候,在南京,在上海,被杀的共产党数不胜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两年杀的少了只是因为那些共产党都藏起来了,现在是只要有嫌疑就是杀无赦,你还觉得你姐姐会被安然无恙的放回家吗?赶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林森声色俱厉的表情真的把她吓住了,
“姐姐真的可能会死!”
这让她不敢再帮表姐保守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