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东宁。成或不成,我并不在意。若说因此事命丧东宁,也属咎由自取。你我闲赋多年了,这日子也腻味了,想那么多干嘛!”吴子严叹口气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地走回大帐。
平邑城内,东门口一阁楼厢房里,李延盘坐在地板上,晚上的事情使得他气血盈涨极为燥动,索性一个人封闭起来静心。越是宁静,越是懊悔先前自己的暴虐,一个生命逝于己手,若是战时相搏倒也讲得过去,可那却是在事后自己刑私而亡,但凡刑私,皆是泄愤,说明戾气过重,心理学来讲是心理疾病。自己以前可不曾这样,便是战斗中失去兄弟,也自是冷静相对,决计未发生过气到喷血的地步,至少在来这里之前从未有过。一旦暴虐起来,自己身心好似变成另一个人般嗜血、躁动!看来这元气若不自主控制,确是对自己有些许改变。想到此处,怀念起了净池谷的安详,还是早点了结这些破事回去俩老头身边吧,元气之道仍需要前辈指点。
李延平静了许多,想起前面用气之后,鸠尾穴好像少了刺痛感,难不成自己已达六层?旋即便提气汇聚到右掌,猛地抬掌打出,身前那张月桌轰然碎裂散了一地……
屋内的异响惊醒了外面一直守护着的姚莲兒,她推门见地板上散落的月桌残片,焦虑地说道:“明光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延散气起身,中极穴感到了少许刺痛,看来真的达六层了,便对姚莲兒道:“没事,哥哥练功不小心打碎了桌子。你怎么还不休息?我没事的,你去休息吧,听话!”
‘听话’这词说出来得看场合,老子对儿子,长兄对幼小,显然姚莲兒不在此列,就见她顿时满脸通红,头都不敢抬起,羞涩地细语道:“那哥哥也早点休息,我出去了。”说罢便跟逃难似地冲出了厢房,丢下李延皱着眉头一副懵懂的憨实表情。
这座除了兵甲外再无他人的平邑城,经过前半夜的血雨腥风,后半夜却变得异常寂静,像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黑色身影,打城墙根下几个纵跃便上到墙上,接着跳落到城外,朝着东宁的方向奔去……
一天的劳顿着实累人,自打到了这个世界,李延的睡眠质量相当高,以前一点异响就能惊醒,而现在,厢房门前一阵急促地敲门,好半天才将李延吵醒。
挲眼朦胧的李延爬起身来打开门,见是卫启牟的亲卫,便愠怒道:“现在什么时辰?”
那亲卫一怔,赶紧应答:“军侯,现在寅初三刻。”
“这个时候叫醒我有什么事?”
“军侯,小的本不该打扰大人,只是事出紧急,还望大人定夺。”
李延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忙问道:“什么事情?”
那亲卫如此这般的说了因由。原来是渔阳军有个投降的队正,说他们是受命伏兵于平邑城,等待裴元凯大帅的信号,好随时突袭拿下平邑。那裴元凯根本没有北上,而是伏兵于东宁城外某处。
李延暗想,这管我什么事儿,他们谁打谁,谁正谁歪,谁好谁坏都不清楚,就为这事打扰自己好梦实在不爽,可见那亲卫一脸肃穆的样子也不好发作,就悻悻地说:“如若按我的意思,那就是城门已关,外面风雨与城内无关。但你来问,想必你们舞阳军是担心舞阳侯的安危?”
亲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李延心想,这种谋反的事情,即便是胜了,你个小兵仔也不会多把米,败了你再找个老板混就是了,世间就是太多吃屌丝粮,管天下事儿的主给闹的。即便说这去东宁是个阴谋,大军奔到城下完了被王后一锅烩,问题是战争不就可以结束了?你要多事追过去跟那几位侯爷一说这是阴谋,本该立马结束的战斗可能演变成持久战,生生耽误了那些兵户赶春务劳庄稼……“唉!”李延越想心越不爽,叹口气对亲卫说:“你家卫将军怎么个意思?”
亲卫答道:“舞阳侯于我家将军有再生之恩,将军自是想让军侯能援侯爷一把,所以便着我来与军侯商议。”
李延沉着脸说:“出城救援想都别想,那边二十万军,你让我几千人去救援,这不是搞笑嘛,如果你们真的想做点啥,我顶多允许你们出城一两人去报信,其它免谈。”
那亲卫跪地朗声说道:“谢军侯,我这就出城去报信。”说完一溜烟地往城门跑去。
李延拧着眉头望向门口站着的霍三道:“你不睡觉在这干嘛?”
霍三一愣,随即正脸回道:“公子啊,我和姚家姐姐是您的随扈,这是之前定的,也不能累到女娃娃家,所以我来值夜,您安心睡觉吧。”
李延一听就觉既可气又可乐,笑骂道:“你去通知东门守护,就说我命令那家伙出城的,还有,说完后滚回去睡觉!能杀我的人,根本不在意你霍三在这儿值夜!”说罢啪地关上了房门。
天寿八年仲冬五日巳正三刻,东宁城下,二十万大军将王城围得水泄不通,在安阳侯中军阵营内,一面长十丈宽四丈的硕大拼接白底布幔,上面腥红大字赫然写着:
夏国贼康相者,欺吾王上,矫诏逆理,专柄朝权,悖言侵官,好乱贪婪。然王后李氏,不以夏立,虐废春宫,欺王智短,信用奸佞,枉诛赤廉,秽乱花苑。天地不容,人圣共嫉。吾等授命,勤王之师三十万,诛奸相,正纲常,教王后,端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