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姬染月半撑着案几,毛绒绒的脑袋,要坠不坠的。
见她睡得并不安稳,白起更是放轻了动作,一个屏息,落在了她身旁,只听见风声徐徐。
但姬染月还是醒了,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终于看清了来人,“……小白,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大夫呢?找来了么?”
“整个临淄城的医馆与药店,全部都关门了。”白起已经寻遍了整个临淄,“而且我发现,所有的医馆与药店附近,都设置了好几个暗桩,在盯梢着什么。”
这显然是洛弦歌的手笔,看来,他这是打定主意,就算抓不到洛玦歌本人,也要将重伤垂危的他,硬生生耗死在临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临淄的几大城门入口处,也被他盯死了吧。这是楚国的地界,他一个胤王,权柄却是大得很啊!”
“楚王与他是表亲,云湘君更是厚待于他,整个楚国,都算得上是他的母族,自然权势盛大。”
若非强楚大军压境,强行介入胤国内政,洛弦歌也不会那么顺利的,登上胤王之位。
念及此,姬染月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说起来,洛弦歌能成功搭上楚国这条线,她还真是,功不可没呢……
若非她卖了谢衡,帮这云湘君跟洛弦歌提前牵了根线,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困厄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哎,谁能预料到,她居然有一日,要为了救下洛玦歌,而站在男主的对立面呢?
“其实,主公若真想保洛玦歌全身而退,并非没有办子。”张良从内室走出,将清水倒入盆中,净了净手。
“小良子,别卖关子了,你且快说!”她望着他,满怀期待。
“亲兄弟尚有隙,也会有兵戈相见的那一日,何况表兄?”张良唇边的笑意,透着几分讥讽。
自古以来,兄弟阋墙的典故,不胜枚举。
“对啊,一旦洛弦歌与顾明忆之间的结盟出现裂痕,那么洛弦歌在楚国,岂能再有今日威风?”
而且,他必须分心应对楚王,如此一来,洛玦歌,就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她需要的,也就是这一线生机!
“那我们该怎样操作,才能离间这两人呢?”姬染月沉吟片刻,并未想到有什么好法子。
其实这件事仔细运作起来并不难,但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一方面,洛玦歌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另一方面,参加完万国商会,她就要迅速赶回焉都了。
因此,怎么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对两人的离间大业,才是她为难之事。
“主公,真是当局者迷啊!”张良失笑摇头。
“令顾明忆同洛弦歌迅速决裂的关键,不正是——”张良的指尖微抬,在空中一个轻旋,指向了她的额际。
“我?”姬染月愕然抬眸。
“正是。”少年悠悠点头,眸光暗含兴味。
“我怎么可能一下子让他俩闹翻,我又不是——”她语至一半,竟戛然而止,一脸惊悚地望着面前,笑意清浅的少年。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重演一次,当初的胤国之乱……吧?”她的语调惊疑不定。
“主公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