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一个自称蓝羽墨代表律师的年轻女孩儿,出现在她面前。
已经绝望的蓝羽墨,疲惫又怀疑地抬头看了女孩儿一眼。
“律师?还有漂亮成你这样的?是公安帮我找的么?”
女孩儿面无表情地坐到蓝羽墨对面。
一双可以轻易勾去任何人魂魄的丹凤眼,对蓝羽墨漠然望了过去。
这短暂的惊鸿一瞥,虽冷漠,却蕴含着某种蓝羽墨从未在他人眼中见过的信任和力量。这一眼就好像在蓝羽墨心中那骤然荒芜的沙漠暗夜,突然闪现的北极星,又仿佛在蓝羽墨周围冰天雪地的寒冷世界,瞬间点燃的一束温暖火把。
女孩儿的目光中虽有暗藏的柔情,但说话的语气却很冰冷。
“我叫赵可,是现在唯一能救你的人。具体情况你也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希望以‘我问你答’的方式开始。”
蓝羽墨苦笑。
“证据俱全了,我们还有什么时间?你说,我会被判死刑么?其实,我这一辈子,一直都过得特憋屈,特怂。你知道么?我就是一个为生计奔波的社畜。一门心思地只想着为我爸妈,为我儿子,改善点儿生活,多赚点儿钱!为了钱,我什么委屈都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去。你说我遭谁惹谁了啊?24小时,我一眼没合,细数了身边的37个人,没想到谁会这么恨我,要用这么奇怪的方式置我于死地,夺走我生活的一切,彻底地击碎我。我没得罪过谁,一直与人为善,就算自己很难,也会热心去帮助别人。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蓝羽墨猛锤了下桌子,发出绝望的低吼,布满血丝的眼睛含着热泪,求助地看向赵可。
赵可微皱起眉,运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控制住,几句不客气的话脱口而出。
“蓝羽墨,你嘴怎么能这么碎呢!知不知道你这样多烦人!叨叨这些没用的废话干嘛?自怨自艾能帮你脱罪,还是能查真凶?我刚才说了,我们的方式是我问你答,你究竟是听不进去,还是听不懂?”
蓝羽墨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近人情的律师,她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赵可。
“看什么看?你要有意见,我可以立刻走啊。”赵可厌烦地瞪了蓝羽墨一眼。见她没再吱声,翻开手里已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在上面迅速画了个奇怪的网格。
“24小时,37个人,你对数字挺敏感的?”赵可扬了扬眉毛。
“现在细致告诉我,案发那天晚上,从六点到晚上十二点这段时间,你做的每一件事。哪怕上厕所拉了个屎,点了个外卖,跟谁开了个荤段子,打嗝放屁,发过什么信息,看到的所有人,听到的所有事儿。一件都不能漏。”
看着蓝羽墨疑惑的目光,赵可又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
“现在我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我也是根没感情,没温暖,脾气暴躁又没耐心的稻草。如果想等死,那你自己等,我可不愿白费力气。”
“我说!”蓝羽墨慌忙示弱,语气变得简短起来,求助地说。“我信你!”
“嗯。girlhelpgirl!”赵可终于露出了一丝浅笑。
两小时后,赵可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网格中画了几个圈儿。上面分别写着几个时间,9点蓝羽墨出现在十楼窗口,10点15分出公司大门给儿子打电话,11点25跟e视频。
她拿出手机径直走了出去,拨了个电话交代了点事情。
又开始在走廊里,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地,来回走了好几遍。
这怪异的动作重复了几十分钟,赵可突然停下,快步走到公安局做技术的小张桌前,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我想再看一遍柳月娥家门口的监控录像。就看凶手出现在监控前后10分钟的。”
“赵可?李队又让你来帮忙查案了?”小张配合地打开录像。赵可并没有回答他,已经在全神贯注地看录像了。
赵可反复看了两遍录像,将录像定格在10点18分。
录像中门口的电线杆附近,出现了一个穿格子衣服的高个儿女孩儿,正急匆匆要走进柳月娥所住小区。10点20凶手出现在监控录像中,格子衣服女孩儿一直在她附近。
“定格10点25分。”
“10点25,定格这个没人的空画面做什么?”小张奇怪地问。
赵可熟练地将画面调大,在画面的边缘部分找到了那个要进楼的格子衣服女孩儿。
“这录像我昨天看过。今天上午我去了那小区,从电线杆到2号楼的大概距离是400米。我刚才反复模仿了不同高度的人,极端的最慢步速。7分钟。这个女孩儿的步速有点儿慢得离谱。”
“可她一直都在监控里,也没干别的啊?”小张再次从10点18拉到了10点25。“从电线杆附近到2号楼楼下,没打电话,没停留,也没消失过。”
“问题就出在这儿了。”赵可语气坚定地说。“只是走路,为什么要用这么慢的速度?”
“你的意思是?监控被人处理过?”小张恍然大悟。
赵可点头。“这段监控中只能看到一条进小区的路,缺少时间特征。我认为凶手是在杀死柳月娥后,12点或者更晚的时候通过监控拍了一段录像。12点以后蓝羽墨就在家了,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凶手用了个时间的帽子戏法,无中生有地把这段视频剪到了10点20分嫁祸给蓝羽墨。这就能解释女孩儿为什么走得那么慢了。因为10点20分,走在凶手前面的这个格子衣服女孩儿,是他在12点以后找人装的。视频是剪上去的,上面显示的时间肯定也做了手脚。”
“你的意思,凶手在杀人之前并没有想到要嫁祸蓝羽墨?而胸卡,超人披肩,蓝羽墨的衣服,录像,这都是凶手杀人后想给自己脱罪的嫁祸行为?”
“没有预谋的嫁祸?这有点儿蹊跷!”小张似乎不太同意赵可的推断。
赵可刚要说话,电话响了。电话里传来欣喜的声音。
“可儿姐,那个美团小哥找到了,他确认10点15分在蓝羽墨公司楼下,看见蓝羽墨在门口打电话。”
“搞定!”赵可打了个响指,对小张挥了挥手,又补充了句。“那肯定是个被做过手脚的监控录像!你好好查查吧!”
赵可正要兴奋地冲回审讯室,周以正突然在后面叫住了她。
“赵可!你怎么来了?搞什么幺蛾子?上午李队不是已经明确要求你远离这案子了么!”
六年前。
赵可正在警校的篮球场打比赛。
杀伐果断地抢篮板,投篮,毫无悬念地连得数分,又飒又帅又美,台下喝彩声和掌声此起彼伏,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上的周以正兴奋得手舞足蹈。
比赛中场休息时,一个又高又壮的胖女孩儿呵斥带喘跑进休息室,扯着脖子大声嚷嚷。“赵可!你的挚爱失踪了!”
“闫老师?”赵可冲了出来,一把扯住了胖女孩儿的领子。“怎么失踪的?不是休假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胖女孩儿被赵可嘞得直咳嗽,用力将她推开。
“你别折腾我啊,去她办公室就知道了,李队正在那儿调查呢。”
“队长,打完比赛再去!”几个队员一听都着急地站起来。“这可是至关重要的荣誉之战!”
“这比赛,我不打了。”赵可冷冷地抛下一句,穿着球服就飞奔了出去。
闫老师是赵可大一时的犯罪心理学老师。六十岁,睿智博学,性格略有些古怪孤僻。
她与赵可相见恨晚,两人很快成了忘年交。
赵可五岁的时候,母亲跟人私奔,留下整日酗酒揍人的爸爸一人管她。父亲对赵可唯一温柔的时间,是要利用她去追求其它女人的时候。
赵可被不务正业的父亲放养长大,从小养成了不羁的直男性格,淡泊人情世故,说话不讲情商。
刚进警校的时候,她的成绩倒数,每天做两份兼职,为养活自己和交学费疲于奔波,还时常被拎着酒瓶子来要钱的父亲堵在校门口。
闫老师并没有给赵可所谓慈祥的母爱。
而是对她提出了更严苛的要求,她要赵可放弃学校外的兼职,改为在教研组勤工俭学。
赵可帮闫老师翻译的“刑侦心理”英文学术书顺利出版,稿费一万,闫老师全给了她。
意外的收获是,这次勤工俭学让赵可摆脱了没钱的窘境,还对“刑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闫老师一箭双雕,她的独特教育方式和赵可的天赋异禀结合,使赵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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