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不留心,今天他头回出街身边还跟着人,就用了一点心,经过时放慢脚步,听到说书人接着说:
“轰隆隆隆!一阵雷鸣,乡民就道:这青天白日怎么会有打雷声,再定睛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有食客附和。
说书人讲:“原来是那白家的流星锤大奶奶杀到!!那电闪雷鸣原来是两个五百斤的大铁锤摩擦出的啊!”
哎……
不想听了。
离开之际,陈植之问白焆:“你姐姐的武器真的是流星锤?”
“其实是两把单独的锤子,中间是没有锁链连接的。”
讲到这里,白焆严肃说:“她自己给那两个锤子取名叫流星,这才成了流星锤。实际上其实是更类似于圆形狼牙棒一样的东西。”
不该问的。
陈植之又叹了口气,出了饭铺,是个小巷子,巷子尽头是供饭铺的食客上厕所的一条沟,沟边上一个小门进去,味道特别不好的一个小院子就是牛阿婆的杂货铺了。
说是杂货铺……
“你确定这不是单纯的捡垃圾阿婆?”白焆捂着鼻子问陈植之。
陈植之摇摇头,笑着讲:“儿媳,你太以貌取人了,牛阿婆……”
“你这瓶水还喝吗?”忽然有人过来问,是佝偻着背小小一团好像另一个物种生物一样的阿婆。
“哪瓶水?”陈植之问。
阿婆指白焆手里,方才在集上买的竹筒甘蔗汁。
“还有一点。”白焆说。
阿婆讲:“你快点喝了。”
白焆仰头喝完,手里竹筒递给阿婆,阿婆顺势拿过去,在身后的垃圾里翻找一番,找出一个大袋子,扯开里头全是用过的竹筒,熟练地在身边的水桶,把竹筒洗一下,丢进去,再打包塞回原处。
那个竹筒白焆原本是想带回家装水喝的,瞬间给人拿走,她再看向陈植之,道:“她真的不是一个捡垃圾阿婆?”
陈植之说:“她不……”
白焆杏眼含笑,手里利刃放光。
“她是。”
陈植之说,随后柔声问前方忙活着分拣垃圾的阿婆:“牛奶奶,今次有什么新货啊?”
“哎呀,你来太及时,好东西给你。”牛阿婆说话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到一堆垃圾边,手塞进去抓东西。
陈植之惊喜道:“真的?”
阿婆说:“真的。”随后转身将一条油光水滑还掉粉的抹布递给了他。
白焆啧啧一番,捂嘴道:“公公你脏了。”
“我早就脏了,我为什么要有儿子,为什么要有儿媳,我后悔啊。”陈植之落下泪来,却一边把抹布收起来一边问阿婆:“这东西哪来的?”
“西墙下的吴阿婆灶边的擦灶布。”牛阿婆讲。
“怎么个说法?”陈植之问。
阿婆说:“吴阿婆自己没孩子,捡了个没脚的傻孩子,给做了六十三年的饭,孩子先死,阿婆后死。”
“哦。”陈植之点点头,笑起来说:“那这东西果然是不错。”
白焆不懂,见牛阿婆说完又去翻垃圾,问陈植之:“怎么个说法?”
“我前头说过令妖魔鬼怪留念人间的其实是念头,你还记得吗?”陈植之道。
白焆说:“当然记得,我识字的。”
“你识字我当然知道。”讲到这里,陈植之不由悲从中来,顺口就说:“老大流星锤,老二夺命剑,老三火云鞭。”
“不不不,”没想这个地方白焆居然还能有话说,订正道:“我三妹灿灿其实后面改练霸王刀了,一刀一个瓜,咔嚓,可厉害了。”
完全不想听。
陈植之其实跟他儿子陈勇交流非常有限,他一直住在祖宅,而陈勇是一直养在老家的,父子关系冷淡。陈植之一开始其实是很不能理解儿子陈勇干嘛要逃婚的,这白家的二姑娘白焆不是挺可爱的吗?
时至今日……
“儿媳,我们还是不说这些了吧。”
“也是,我不爱说他们,”白焆摇摇头,道:“恐怖。”
你也差不多。
陈植之当然没这么说,而是接着上面的话题讲:“而念呢,有恶念,有执念,也有善念,有宏愿。对一个捡来的残疾痴呆,做六十三年的饭,这条抹布就是纯善的念。”
白焆有些懂了,问他:“纯善的念又怎样?”问完白焆等着陈植之讲一个特别厉害的答案,像她家里人办事那样,流星锤咚咚咚,霸王刀刷刷刷。
陈植之说:“等遇到了那种恶鬼,你把抹布拿出来,刷!丢他头上!他就会好痛苦,啊啊啊啊!这样……哈哈哈哈。”
白焆转头看别处,好久都不愿多看他一眼,直到牛阿婆又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瓢和一个铁疙瘩。
她转头过来,听到牛阿婆介绍那个瓢:“这是看井东郊街的张老头给人打了七十年水的瓢。”
好么,光是名字就把工具的由来说明白了。真是没意思。
白焆再次转头过去,却听到牛阿婆在她身后惊喜地跟陈植之说:“这个东西可就了不起了,是个会下金蛋的鸭子!”
“什么?下金蛋!”
白焆尖叫着转身过来,看到一个铁疙瘩鸭子,雕工一般,还有些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