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一脸懵的年轻人在黑暗中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时候,此时,房门突然被踹开了。声音嘈杂中,一群人闯了进来。
随着这些闯入的人,他们手中的火把也将整个地字下等铺照得透亮。
玄清羽和杜阿牛摔坐在坍塌的腐朽床铺板和稻草垛中,这两人活脱脱像被捉奸在床。从未经历过如此事情的他们,此刻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些身着铠甲的士兵是做什么的,他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情。还好,玄清羽机灵,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是他们损坏了客栈的床铺板。
“各位官爷,不用这么大动干戈,我们赔,我们赔。”
“赔?你有九条命吗?你赔得起吗?”一个尖酸凌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身材矮小却滚圆的身躯着一身官衣走进了房门。
“你们好大的胆子,一个竟敢私自逃脱候选,一个竟敢私自拐带候选秀女!该当何罪?”
“原来不是店老板,我以为是要我们赔床铺板钱。”此时此刻,玄清羽还在喃喃说道。
那矮滚圆官员身旁一个细脚伶仃三角眼,捋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凑近矮滚圆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矮滚圆点点头,三角眼走到玄杜二人身边,蹲下来说,“你们两个是哪个乡的?”
“依——”杜阿牛刚要开口,玄清羽直接说,“依我看没这个必要吧,我们只是路过住宿的人,不曾与管家有什么瓜葛。”
“还在狡辩!刚刚本师爷听得一清二楚,你们一个是依山乡玄家的女儿,一个是依山乡杜家的儿郎,一个待选秀女居然和情郎二人相约私奔,这是将我大瀚朝的王法视为粪土啊?还好,有我们校尉大人在此,神勇天助,将二人抓获,以正视听。”
三角眼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子,然后靠近玄杜二人,说,“姑娘,你这也是命,校尉大人可就在你们楼上休息,这一整晚你们说的话校尉大人可听得真真的,抵赖不得。”
矮滚圆校尉大人立刻下令,拿了玄、杜二人,押回依山乡,玄清羽交回玄府由其父看着,直到赴宣安城那日直接交予接收秀女的官员。杜阿牛打入死牢,选妃那日问斩。
直到此刻,玄清羽和杜阿牛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天命定的,他们终究还是逃不出依山乡,逃不了选妃的命运。
在玄清羽被玄老爷子锁在阁楼的时候,杜阿牛已经被送至死牢。
玄家上下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办的“丧仪”还没过“头七”,玄清羽的棺椁还整整齐齐摆在正厅里接受着十里八乡亲朋好友的吊唁,这玄清羽竟然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了,连带着杜阿牛被莫名投进了死牢,整个依山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三角眼带着一队官兵在依山乡大榕树广场上当众宣了玄清羽和杜阿牛私奔的消息,大家才知道,这叫一场精心谋划的私奔。
有的人慨叹造物弄人,有情人不得成眷属;有的人惊讶玄清羽和杜阿牛小小年纪竟然谋划勾勒布出了这么绝妙的局;还有的人觉得出门看黄历太有必要了,否则连这种概率几乎为零的事情都能遇上,也只能算是神佛不欲庇佑。
总之就是,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依山乡,程度堪比上一次玄老爷和小人跳舞。这回玄清羽就是再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等到官差来接她的那天,而整个玄家上下也只能静静锁着玄清羽,一直到赴宣安城的那天。
依山乡只有老万家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因为他们退亲的女子竟然是个能跟野男人私奔的主儿,还好万家主母“眼明心亮”,坚定地退了这门亲,才不至于使他们老万家颜面扫地,这回,这玄家女儿打的竟然是大瀚朝皇家的脸,真真是报应。万老夫人一想到这里便气儿顺心合,按捺不住地欢喜,一个接一个接见着十里八乡的媒婆,除了八姑。八姑因为玄清羽这单买卖,砸了名声,现在跟张道士改做神婆了。
玄夫人整日里哭,在正厅哭,在书房哭,在内堂哭,在玄清羽的闺房哭,在锁着玄清羽的阁楼哭。玄老爷嫌烦,总是躲着不愿见她。这回不管她怎么叨叨,再也没有备胎万家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自己默默忍受着即将失去爱女的痛苦。
之前的“丧仪”只是做戏,现在的真离别才是货真价实的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