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听着,要是明天鸡叫之前还不把待选秀女玄清羽给我——我们大人交出来,就叫你们整个依山乡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矮滚圆校尉身边的一个副官举着剑,在依山乡惊恐万分的村民面前狐假虎威来回走着,撒着他的威风。三角眼师爷师爷在矮滚圆校尉耳边嘀咕着什么,矮滚圆捻着胡子,原本就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线。
“这法子好!还是师爷有招儿。来啊!给我带过来。”
这次在众乡亲面前被五花大绑的是玄清羽的爹,玄老爷子。
没错,又是他!再一次在依山乡的众乡亲面前,不同于上一次的是此刻的玄老爷子衣衫褴褛、发髻凌乱,血污遍体,看样子是遭了不少的罪。
用玄老爷子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这一回连祖宗的裤头子都丢没了。
但是这一次他反而淡然了,他认为已经大丢了一次人,这次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再丢一次又何妨?脸面这东西看样子也就那么回事,值不了多少钱。
“放开我阿爹!”黑暗深处一身土渍却怒目圆睁的玄清羽疾步走近了火堆。
“哟呵!踏破铁鞋无觅处,玄大小姐这是自己想通了吗?”三角眼师爷戏谑到。
“对!我想通了,我要参加选妃,我要进宫去,这不干我阿爹和依山乡村民的事情,你放了他们!”玄清羽被副官和几个全副铠甲的士兵阻拦着,但是气势却一点不差。
副官看着矮滚圆校尉,等着他的命令,因为这待选秀女将来是皇帝的女人,所以没人敢碰。
“这,这这,这逃跑了两次按律当斩啊?”矮滚圆没了主意。
“大人,可是她自己又回来了,她是自己回来的,这,可斩不得。”三角眼师爷俯身耳语到。
“为何斩不得?”矮滚圆靠近师爷。
“她的名字姓氏和生辰八字已经是报上朝廷的,此刻恐怕已经录入了此次选妃名册,这要是出个好歹,恐怕对大人……虽然大司马……但是……”三角眼的眼睛骨碌碌转着,说话时欲言又止。
“但但但但什么?说话吞吞吐吐,本大人听得闹心。”矮滚圆有些不耐烦。
“既然罪魁祸首杜阿牛已经身死,想必这玄清羽也翻不出什么大花样了。而且,她自己主动回来了,要进宫参选,那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依旧给她送进宫去,反正天知地知,依山乡的村民知,大人您知,这里离宣安城十万八千里,只要我们封好了口,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宣安城。”三角眼快语如飞在矮滚圆耳边嘀咕着,眼睛滴溜溜转着。
“不斩便不斩吧!罪魁祸首杜阿牛已经正法,待选秀女玄清羽已经主动投案,这事儿就了结了。押下去,押下去,明早启程,连同所有登记在册的秀女一起启程,速速离开这依山乡,回宣安城!”
玄清羽被士兵押走的时候,玄夫人和小厮丫鬟们正搀扶着刚刚被松绑的玄老爷子。玄清羽就在他们老两口面前被带走,这次任凭是插了翅膀,玄家上下也再没有营救玄清羽的能力了。
未曾离别泪先流,六目相对愁断肠。这回玄姥爷夫妇和玄清羽是真的要别离了。
“阿爹,阿娘,你们照顾好自己。女儿不孝,不能赡养二老终老,今日一别或许就是诀别,请受女儿一拜。”玄清羽说完一个头咕咚磕在地上,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依山乡的村民看到这一幕纷纷落下泪来。
原本两小无猜的两个人就这么死生分离,真的是让人唏嘘泪目。
再说到萧朗,他虽然和玄清羽一起下了山,但是暴露于众人面前的只有玄清羽一个人,他在那片静谧的幽黑中一直隐匿着,直到所有的村民和官兵都离开了大广场。当这里恢复了夜晚应该有的寂静的时候,萧朗才从一片丛林里走了出来,他看看即将燃尽的火堆,又看看埋葬着杜阿牛衣冠的大山,望向了玄清羽离去时候的方向,淡淡地说了一句,“宣安城见。”
次日清晨,玄清羽就和依山乡的几位待选秀女一起乘马车离开了依山乡。
颠簸中,玄清羽撩开了车上的一扇小帘子,使劲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想记住依山乡的山山水水,风物人情,哪怕是一方熟悉的街景,一片熟悉的屋檐,几个纯真的笑脸。这些将是她记忆中对故乡最后的记忆。
她知道,这一别她将会永远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小山村,此生都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