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便七嘴八舌说起了刘小妖家的新鲜事。
“又不是第一回了。”刘姥姥笑眯眯的。
“什么,不是第一回,姥姥也知道?”贾茁仰起头,总觉得刘姥姥知道点刘家的事,果然如此。
“咋不知道,当初刘家的到城里做工,把一家老小交给刘小妖,刘老妖滑了一跤,摔断了腰。她手里捏着银子不给请大夫,差一点就把刘老妖给弄死了。还是他家大小子,当时还不大点呢,一步一滑的,猫到车里进了城,把赶车的吓的要死,带着去找了刘家的,这才回来救了她娘。”
这段往事刘姥姥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但她从来也没在外头露过一句,居然会这个时候说了出来。
刘氏端了碗豆糕进来,听了这一句,吃惊道:“这事咋没来没听娘说起过。”
“好歹都是一个村子里的媳妇,她被浸了猪笼,咱们村里的媳妇就能有个好了?”刘姥姥摇头,刘家的瞒的死死的,生怕外人知道,她又何必多嘴多舌。
“吃吧,别看了,冷大娘送来的。”碗豆糕是冷大娘在外头做工的大儿子带回来孝敬她的,分了一包过来给王家的孩子尝尝鲜。
青儿和贾茁这才伸了手,各掂一块,一个塞到刘氏嘴里,一个塞到刘姥姥嘴里。然后坐下来,一人捧了一块,小口吃着。
“这回可怎么是好,村长下了封口令,不许村里人议论,可这种事,怎么拦得住。”刘氏摇头,丝毫不看好能封锁住消息。
“怎么拦不住,刘家村的男娃要娶亲,女娃要嫁人,传出去了,谁敢跟刘家村结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自会闭嘴。刘姥姥太清楚这些人了,事关自己的利益,哪里还会去管什么公道不公道。更何况,刘老妖在村里也没什么人缘。
刘氏愕然一下,还是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刘小妖是要倒霉了。”
“别想的太好了,刘老妖的娘家也是刘小妖的娘家,出了这种事,他们为了自家的姑娘,巴不得当不知道才好。老刘家三个儿子等着娶媳妇,以后孙子孙女不要做人了?老刘家的男人,也就是打几下出出气了,还能怎么着不成。”
刘姥姥咬着碗豆糕,心想,刘家瞒了这么久的事,居然被个童养媳给戳破了,还是她自己招回来的童养媳,也不知道是不是命数。
“打几下看着也高兴。”刘氏大口咬着碗豆糕,反正看到刘小妖倒霉,她就高兴。
“明天该去地里帮忙了。”刘姥姥看看天色,秋收是最忙的时候,光有王狗儿和雇工,怕是不够。谁家秋收不是老少一齐上阵,就是几岁的孩子也要跟着去捡捡麦穗。
“我想都好了,明天起就床蒸一大锅饽饽,您带着小茁在家,其他人都上地里去。中午也不用送饭,咱们把饽饽和水带足了,晚上再回。”
“我也去。”贾茁举手要求。
“留在家里要喂鸡,给菜园子浇水,还要洗衣裳,你以为轻松呢。”刘氏嗔了她一眼,贾茁这才不出声了,不能把这些留给姥姥做吧,她还是留下来好了。
忙乎了一个月,等收了粮食,每家每户都洋溢着笑,王狗儿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也少有的整天乐呵呵的。
贾茁仔细算了算,两亩地一共收了近一千斤粮食。一亩地是五百斤,也就是二百五十公斤。听说上等地一亩能收三百多公斤,中等地也能收二百七八十公斤。下等地一百多到二百多公斤,全看种的人精不精心了。
刘姥姥家的下等地能收这么多,已经是伺候的很好。可是要靠一千斤粮食养活一家人,明显是不够的。更何况,王狗儿把租子一缴,贾茁更是吓了一跳。
“一半都要拿来交租子?”贾茁不敢相信,这叫人怎么活。
“都是一样的,除非有功名,才能减租子。”青儿看得习惯了,倒不如贾茁这般吃惊。
“还要卖,留着吃都不够吧。”看刘氏在商量着租个驴车到城里卖粮,贾茁更是吃惊。
“傻孩子,还能天天吃大米白面啊,当然要卖一些,换些杂粮回来,这可是一年的口粮,要吃到下回秋收呢。”刘氏回了一句,便让王狗儿算一笔帐,看看怎么卖,怎么买更划算些。
贾茁摸摸鼻子,自己真是太天真了。还以为以后能顿顿大米白面呢,看样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