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懒牛。”米秋野无奈苦笑,青牛先生却道:“但睡无妨,这位小友正值生长之际,多睡多跑只会助它早日长成牛中翘楚。”
米秋野求教道:“先生既号‘青牛’,定是懂牛之人,敢问先生我这懒牛是何种类?为何长相与众不同?”
青牛先生不答反问:“米郎可是它的主人?”
米秋野笑道:“我和它以友相称,并非主仆。”接着便将他们的偶遇经历讲了一遍。
听他讲到夜里练功将路过的瓜瓜放倒的这一段时,青牛先生哈哈大笑,后来讲到瓜瓜奋不顾身迎战强敌的场景,他又不禁竖起了大拇指,以示钦佩。
“有灵性之兽,是为灵兽。”青牛先生笑赞道:“米郎当真是有趣之人行有趣之事,此等遭遇便是老夫与这大青牛也不曾有过,方才你说曾施法将它击倒,以致动弹不得,不知使得是何道法?”
米秋野对他极为尊敬,也不藏着掖着,如实相告道:“那是晚辈的师父张修张米师所传授的定身术。”
“你是米师张修的弟子?”
“然也,先生也听过家师的名头?”
青牛先生心中苦笑:“土鬼之王,兼任鬼皇,我怎能不知。”他轻捋长髯问道:“当年黄巾之势风头正盛,汉中张修与东方张角、三辅骆曜遥相呼应,名动天下,老夫岂有不闻之理,不知张米师如今身在何处?”
米秋野心中不由得一阵凄楚,他绝不会把张修遇袭的始末告知外人,更何况这件事连他自己也没有彻底搞清楚,面对对方的发问,他低声答道:“师父已于八年前仙逝汉中。”
青牛先生叹道:“大才之人,英年早逝,可惜,可叹。”
两人沉默片刻,青牛先生问道:“方才米郎可是说过得了张米师亲传的定身术?”
“不错。”米秋野道:“我虽从未正式拜师,米师却传了几招儿独门道法给我,定身术便是其中一招,传道之恩,恩重如山,是以我始终都尊他为师父。”
他自说自话着,却不知青牛先生的脑子里,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思想风暴:“米郎体内戾鬼二气交错纵横,且大有戾气反噬之势。昨日号脉时我已察觉,今日观其气色,分明已修炼土鬼道道法多年,绝非常人。可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昨日阎公见我时,曾赞这孩子忠义赤诚,以我观之,此言不虚,老牛我还是不要点破他的身份为好,以免毁了他在五斗米道中的前程。鬼皇张修教他一身本事,却并未挑明身份,还有意隐瞒,将自己的得意技‘万钧恣睢’改名为‘定身术’,想来必有深意。如今汉中城内,竟有另一帮鬼众,欲设毒计加害于他,此事老牛不能坐视不管,只是不便暴露身份。为今之计,不如效仿张修,传他几招道法用以自保,只需将本名隐去即可,至于说日后能否成器,则要看这孩子的造化。”
结束了这一场燃烧掉百岁老头无数脑细胞的思想斗争,恰逢瓜瓜睡醒,长长久久地“哞~”了一声,青牛先生望向圈内,借机换话题道:“此牛出身不凡,老夫也算识牛之人,生平观牛无数,似此牛者却是少之又少,观其牛首,硕大方正(瓜瓜:你是嫌我头大喽?),似有王者之相,一双牛角傲然挺拔,假以时日,必是破敌之利器,体态奇伟,毛色纯正,以老夫观之,应是世之罕见的奇兽灵牛,此牛嗅觉通神,知善恶,晓阴阳,分辨奇毒,无所不能。”
米秋野喜悦无限,忍不住拍手称快。
大赞一番溢美之词后,青牛先生却突然沉吟不语,豁达随性的脸上,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