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上学的二哥,还有我们一直没有回家的大哥,我妈从来就不甘示弱。
“罗二娃”(我妈的小名,因为我外婆生的老大夭折,农村里面的习俗就是后面的孩子,名字越难听越能养活。)
满婆在公路上扯开嗓门儿喊我妈的名字骂,为什么“开战”原因不详。
“你个臭婆娘还在呀?咋还不去死?你儿都回不来了,你干脆跳河死了嘛,你老公也不要你了,你还活起有啥意思?一天跟个男人一样,挣那么多为哪样?为了养野男人吗?我今晚上把我儿给你送来嘛,要不然单身汉那么多你在路上随便吆喝一声嘛。你个臭婆娘,啥都要自己一把抓,全村的男人你咋子不全要了呢?……”满婆骂人从不留口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只是写书,写的都是事实,天灵灵地灵灵莫怪我莫怪我。)
“满寡婆,你个寡母子,一天到晚咒我死,死了你好端灵吗?我老公从小你都没把他害死,他怎么也不可能会有事,比你命长得多去了。不过,你要小心哦,小心你那个短命老公今晚上来找你哦,你良心不安生迟早跟他走,不怕你现在要不完了,跳得老高,觉得自己是个祖宗一样,眼睛是长前面的,后面是看不见的,我等倒看你的倒霉日子。等倒看你死儿嫁媳妇的那一天,等老天开眼收了你,等你不得好死的那一天,我罗二娃看得倒,我相信老天有眼……”
“妈,给你,喝口水。”我吃了饭出门就看到我妈叉腰回骂满婆。
那不甘示弱的气势,让我觉得妈妈在我眼前好高大。
回头我就进屋端了一杯水递给我妈。
我妈端过水使劲喝了一口,催促我温柔的说:“你快去上学,那么远的路,路上注意安全,下午放了学早点回来,不要在路上耍哈。”
我犹豫了一下说:“妈,满婆坐在马路中央,我要走她面前过,她会不会打我?”
我妈把杯子重重的放在地上说:“她敢,她敢动手我撕了她。去,我看着你走,别看她,走你的就是。”
看我妈坚定不服输的样子,我点了点头转身往前走。
其实,当时心里可怕怕了。
路过满婆身边,她还真没敢动手,不过,动嘴了。
她骂我了,骂得可难听了。
(此处省略一千字)
我妈可没放过她,敢骂我,她也别想好过。
至于她们骂了多久,还骂了些什么,我就不写了,我没听见后续,就算知道,那……还是算了吧。
(反正,不堪入耳)
我妈能挺直腰杆捍卫自己在村里的位置,以及保护我这个小可爱。
还是得“感谢”我爸把她“训练”出来了的。
前面提过,以前我爸妈是杀猪的,做杀猪生意的。
我爸教过我妈杀猪,有没有手把手教过我不知道。
但我亲眼看我妈杀过。
家里的刀具,怎么使用,怎么把弄,我妈闭着眼睛都能如数家珍。
所以,即便我和我妈两人在家,即便家里没男人,即便满婆再嚣张,全村所有人对我妈都敬畏三分。
任谁也别想欺负我们母女两人。
虽然这样,但背地里,每天的日子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各种心酸也只有我们自己体会。
那时,夜晚睡在床上,很安静,我睡不着的时候,也问我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我妈总会沉默一会儿说:“很快……”然后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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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日子虽然都过去了,但那是永远忘不了的记忆。
就如今,我觉得我和我妈的那段经历,在我心里都极其重要,因为她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换做其他女人,或许,在我爸家暴的时候就会跑了,又或者在我爸走后,我妈真做点儿啥出来。
可没有,我妈就是一直迁就我爸,照顾我爸,陪伴我爸,四十多年风风雨雨都十年如一日的对他好。
我妈是不一样的,这也许就是不离不弃的“真爱”吧!
爱,是每个人天生就有的能力。
爱,是本能的迁就。
爱一个人一定会忍不住付出余生,倾其所有。
生活很苦,但爱很甜。
我不懂我妈的付出,但我知道,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