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出怎样的处置,林祁都不会放过周府满门,周家这回必是凶多吉少。
段嘉诩知道林祁必会置周家于死地,但他却不会将这些告诉周不疑。
正如他当年在周将军府捡到那枚箭矢,他将箭矢沉入塘中未给林祁一样。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段嘉诩带周不疑走出一段路,周遭就有走水声传来。
“不好!关押周将军府上公子的牢房着火了,那可是重犯,大家赶紧去救火!”
喧闹声、脚步声、啐骂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块,牢狱很快乱作一团。
段嘉诩趁乱将周不疑拽出了牢狱,跑出来的两人并未注意到,暗处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们,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空中有只信鸽划破夜空向北飞去,鸽身轻巧,雪白的翅膀在风中扑腾,并未留下任何声响。
……
入夜分五更,一更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又分做五点。
城门五更三点开启,距卯时日出不足半个时辰,那正是一日中最暗的时候,亦称作黎明将至。
段嘉诩同周不疑换了身衣服,一前一后往城门走,城门口戍守的士兵正在打盹,并未搭理他们。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直至城门被远远抛在身后周不疑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就这样出来了?”
周不疑身旁,段嘉诩弯眉浅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了起来。
事情顺利得有些难以置信。
以林祁的脑子,牢狱那头传出周不疑牢房走水的消息时,他便应当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同周不疑一路走到这都没碰上任何阻碍只有三种可能。
一是他同周不疑运气够好,二是林祁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至于第三种……
段嘉诩眉眼更弯,眼中却毫无笑意。
但愿不是第三种,若是第三种那就麻烦了。
段嘉诩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但他却一时揪不住那个四处乱蹿的念头。
出了城门向北走约莫一个时辰,有个驿站,再往前是个茶寮。
段嘉诩同周不疑到茶寮那会天已擦亮,黎明已至,万物将明。
最黑的夜已经过去,接下来将会有一整日的白昼。
身后有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两人同骑一骑,前头那人披风张扬,后头那人墨发飞扬。
这两人正是朱谨同许知意。
瞧见前面站着的段嘉诩同周不疑,朱谨赶紧将缰绳勒住,自马背上翻身而下。
“时间刚刚好。”
朱谨身后,许知意亦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不疑,京城你是不能再待了,现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你父亲管辖的蓝田大营。”
“此处去蓝田大营策马只需一个时辰,我现在便去寻军中副将,看他可有什么帮助父亲的法子。”
许知意话落,天边便有一阵烟尘滚滚而来。
马蹄飒沓,有旗帜迎风而立。
风吹旗动,猎猎作响。
旗上的字段嘉诩看不清,在他身旁的周不疑却抬手捂住了嘴。
“那是……”
周不疑后面的话被一阵声音完全盖住。
那声音嘹亮宏厚,震颤耳膜。
“诛奸佞!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