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诩是个六亲缘浅的人,但他不会否认另一个父亲曾经的付出与牺牲。
婢女看着段嘉诩,先是笑了一下,随后眼泪直直掉了下来。
段嘉诩抬手,轻揉婢女额发:“做个坏人比做个好人难得多,若不能将良心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那还是尽量去做个好人吧。”
若今日面前的是子期,他必会同他讲,人心不狠,地位不稳,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生在钟家,既享受了那样的资源,那担负着那么多人的命运,那便没有去做什么好人的权利。
但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个小婢女,她不该承担那些不属于她的生命之重。
“我知道你先前下的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一种致敏性药物,你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了,今日之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你走吧。”
段嘉诩朝小婢女弯眉笑了笑,将她推向门口。
眼前人温润又清贵,小婢女不自觉红了眼睛。
“当年道观后山,公子以血作酒,在我父亲墓前跪了三夜,从母亲手中换取了那块刻有周字的铜牌,公子当年那样做可是为了现在的帝师大人?公子当年若同我母亲言明真相,我母亲必不会那样折辱公子。”
小婢女越说声音越小。
“以我母亲的性子,若当年便知道真相,她定会追随父亲而去……”
段嘉诩摇头,嘴角仍是噙着一抹笑。
“我确实有罪,你父亲为钟家做工,我便担有保护他的责任,但我却并未尽到该尽之职。”
“至于那块铜牌,是我令他再也无法追寻父仇线索,既是因我而起之事,我自该负责。”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小婢女张口。
“公子……”
只说出两个字,就被段嘉诩用指抵住了嘴。
“嘘。”段嘉诩压低了声音:“方才所言皆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旁人可好?”
低低的声缭绕耳畔,小婢女不自觉红了耳根。
“是……”
段嘉诩刚安抚好小婢女,林祁就从外面推门而入。
见段嘉诩同个小婢女共处一室,那小婢女还红了耳根,林祁顿时眉头紧皱。
“出去。”
林祁宽袖一甩,喝令小婢女。
突然被凶,小婢女愣了一下,哆嗦了身子。
见小婢女如此段嘉诩忍不住上前隔开两人。
“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小丫头,你这么吓人做什么。”
段嘉诩拉了林祁一下,抬手轻拍小婢女额头。
“去吧,这屋中没你什么事了。”
小婢女行了一礼慌忙告退,房门刚一关上,段嘉诩就被林祁抵在了门板上。
“殿下倒是怜香惜玉得很啊。”
林祁紧扣段嘉诩一肩,另一手用力捏他下颚。
段嘉诩吃痛,眉头直皱,嘴却硬气得很。
“当然,若能情投意合,日后开枝散叶还指望她呢。”
段嘉诩话落,林祁顿时目光一寒。
“开枝散叶?”林祁嗤笑,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残忍暴戾:“臣倒要看看殿下如何同一具尸体开枝散叶。”
林祁面容暴躁,段嘉诩却是满目清冷。
“就算没有她也会有旁人。林祁,你心里很清楚,我同你之间的问题,根本无关一个小小女婢。”
段嘉诩的话极其冷静,林祁闻言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我同你之间的问题与一个小小女婢无关,我同你之间的问题是你无心于我是吗?”
林祁俯身,将段嘉诩整个钉压在门板上。
“段嘉诩是你亲口许我的以后,既向我许了承诺,便容不得你反悔。”
林祁目光幽沉,瞳孔深邃,似要将段嘉诩生吞入腹般可怕。
段嘉诩心尖一颤,有腥甜翻涌而上。
怕林祁看出异样,段嘉诩硬吞下喉间腥甜,用力将他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