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走了眼,不该拥立此人。
事后也确实证明祖父之言不错,景行皇帝行事公允,仁和谦卑,有帝王难得的容人之量,在位期间君明臣直,屡屡有耿直大臣在朝堂与景行皇帝据理争辩。
景行皇帝从未以藐视君威之名降罪,甚至还能坦诚认错,赏赐朝臣。
在此高位之上,一个帝王,能有这般容人之量,实属难得。
从来历史上刚愎自用之人多如牛毛,而虚怀若谷之人廖若晨星。
舒泯有些走神,心中却渐渐明朗起来,这老头儿确实有本事,她凝神静听,十分入神。
老头儿背过双手继续说道,“驭人、驭心也不只是容忍。
而要根据不同情况诱之以赏,策之以罚,感之以恩。
而什么时候赏、什么时候罚、什么时候施恩呢?”
舒泯入神,双手紧握,听得十分认真。
老头儿突然停住不做声,微微咳了几声,“咳咳,说了这大半日话,真是口干舌燥,要是有杯蜂蜜水润润喉就好了。”
话音未落,舒泯一溜烟冲进厨房,端着蜂蜜水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老头儿抿了一口,叹了声好,笑开来,“要说这蜂蜜,还当真是王城中的好。
听说在王城中专门种了少有的琼花树,这蜜蜂只以琼花蜜为食,故而酿出的蜂蜜清冽甘香,不同寻常。
诶,丫头子,你在这地方呆的久,可知道他们将蜜蜂养在何处?”
“不知道,”舒泯催促道,“何时赏、何时罚、何时恩?”
老头儿朝她咧开嘴狡黠一笑,“不知道。”
舒泯瞬时明白了,自己吃的给早了。
她笑笑,拿出帕巾紧紧裹住的甜糯糍递过去,“苑中昨日新做的小食,您尝尝可合胃口?”
老头儿接过丢进嘴里细细嚼着,漫不经心地给出评价,“味道还不错,不过就是有些粘牙,老儿年龄大了吃着费劲。”
说完又朝嘴里扔了一块,微微皱眉,“不仅粘牙还甜腻过头了。”
嘴里却半点没有停下,帕子上的甜糯糍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不过呢,吃人的嘴短。”他拍拍手上的残屑。
“再同你闲聊一刻吧。”老头儿就地坐下,三言两语将方才的问题说清楚。
舒泯恍若拨云见日、一直混沌的脑子霎时清晰。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她赶紧翻开书本又指着另一页向老头儿求教。
“非养晦何以存身,非明察何以自保。善察事者智,进可全国,退可保身。
察而谋,谋而动,四方思虑,则计无不中······”
“这么长,”老头儿嘟囔道,朝舒泯嘿嘿一笑,老谋深算,“这是另外的价钱。”
知识就是金钱,这话果然没错。
舒泯叹了口气,眼帘微动,“既然如此,那便劳烦您跟我去容姑姑那儿走一遭吧。”
老头儿眨巴眨巴眼,有种不祥的预感,“做什么去?”
舒泯上前凑近他,嗅了嗅他的衣裳,轻轻掩鼻,“好大的酒气,怎地还没散啊?
这味道好熟悉,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容姑姑花了大力气刚得的桂花酿。
她自己尚且舍不得打开喝呢,不知您是从何处得来的?”
老头儿脸色一变,讪笑着讨好舒泯,“来、来、来,还有何处不明白,老儿今日一一给你解答清楚。要不,我从头给你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