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镜心当朝直呼其父之名,众人都惊讶不已,不约而同,都对她“不过”后面的话更感兴趣。
“不过勾结前朝谋逆之事乃吴彬一人所为,吴府其他几百条人命并不知情,何以需要赶尽杀绝,甚至连刚出生不过两三日的婴儿也不放过。”说到此,郭镜心猛然抬头,直直逼视着坐在龙椅的李识寒。
那目光阴冷深寒,还带着不甘和委屈,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当朝皇帝。
李识寒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反问道:“你说此事吴府其他人并不知晓,朕相信,可你若与朕说,谋逆一事除了吴彬再无人知晓,你觉得这满朝文武,谁信?”
“朕知道你的悲伤,但自古以来,个人与家族本就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先帝当年的做法比起其他君王已经够仁慈了,这才有你如今能够站在此与朕说话的机会。”
郭镜心笑了,仰起头笑得疯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便是陛下给那些冤死之人的答复吗?”郭镜心突然站起来,殿中众人立刻警惕地看着她。
她嗤笑一声:“就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区区几百人的性命在陛下口中,便如此轻易没了,可他们也是大舜子民,难道不应该得到大舜善待吗?”
郭镜心平时看起来温柔恭顺,可此时的她周身却似长满了刺,每个靠近的人都会被刺伤。
郭新飞轻声喊道:“镜心,你先别激动。”
郭镜心却不看郭新飞,反而约架挑衅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李识寒。
“那你倒是说说要朕给一个什么样的答复。”李识寒不轻不重地说道。
“民女惟愿便是为冤死之人平冤,吴府无罪,罪在吴彬一人而已。”郭镜心高声道。
李识寒脸上表情未变,只是眼神越加幽深,道:“吴小姐,那你想要朕如何为吴府平冤呢?如你所说,将所有罪行推给吴彬一人,然后忏悔当年先帝误杀了这几百人?再来个罪己诏,昭告天下,皇室无能?”李识寒将微微前倾的身体坐直,冷哼一声:“那这天下不如换你吴家来坐更好?”
郭镜心连忙跪下,脊背依然挺直,不疾不徐道:“陛下说笑,民女未曾有此野心,民女所欲不过是为无辜之人平冤而已。”
李识寒看了一眼陈大人,陈大人立刻接话,问:“那么吴小姐,我想问你,你现在算是在状告亲生父亲?”
郭镜心坚定道:“是。”
她回答得如此坚定,状告亲生父亲,似乎并不算什么大事。
陈大人:“你这些年来频繁与前朝勾结,是为不忠,状告亲生父亲是为不孝,当堂顶撞陛下是为不仁,利用朋友,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给吴府之人平冤?”
“你都如此行径,这天下之人有怎知吴府其他人真是冤枉的?”
陈大人最后这句话成功让郭镜心的视线转移,眼神直视陈大人,面露嘲讽,轻笑道:“民女不过区区弱女子一个,却有幸被陈大人灌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名。”
“若真如陈大人所言,民女为家人平冤举生父罪名便是不孝,为自证清白孤身如敌营是为不忠,当堂请求陛下还有冤之人一个清白便是不仁。”
说到此,她目光在颜非谨身上停留一下,接着又移开目光,道:“那这罪名我认了也无妨。”
她反驳了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三个罪名,却没有反驳自己不义的罪名。
此时颜非谨却是震惊无比,郭镜心勾结前朝余孽?
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成功与前朝之人勾搭上的?
难道这些年来自己都被利用了?
陈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是有证据证明,根本由不得颜非谨不相信,到现在,颜非谨都还觉得难以接受。
若只是相遇之后被骗,颜非谨尚能安慰自己郭镜心是迫不得已,可若是从始至终,郭镜心一直都在骗自己呢?
妄他自诩聪明,最后才发现被人耍了这么多年。
战冰肯定也不知道郭镜心与前朝勾结之事。
她若知道自己护着之人一直骗她,还与前朝之人有勾结,心里肯定不好受。
战冰那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人,她会竭力去护,若知道被人背叛,心里的滋味定不会好受。
且不论郭镜心为何要与前朝之人勾结,单说她是如何取得这些人信任便足以令人深思。
最终李识寒算是全了郭镜心的意,令人彻查当年吴府一案,颜非谨停薪一年,停职三个月。
颜非谨正愁找不到理由给李识寒请假,结果现在不用再发愁了。
想着立刻就能见到战冰,所有的事情都被抛到一边,颜非谨只感觉心花怒放,心情轻松得差点飞上天。
李识寒假咳一声,冷哼道:“看来颜侍郎是觉得朕的惩罚太轻了,还能笑得出来。”
颜非谨:“……”得意忘形过头了。
朝堂上众人也是从来没见过颜非谨笑得一脸傻样,这会儿看见了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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