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遍韩平安,拧着眉问他:“伤着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不是我。”韩平安将脸转向李小浮,“伤的是这位姑娘。”
苏嬷嬷进门前就听下人禀过,说小王爷带了个女人回来。
这会子见到李小浮惨着一张面无血色的脸半靠在榻上,病恹恹的连人也不叫,心中便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外头那些不知来路的女人,为了攀富贵讹上小王爷了吧?
她刚打算把韩平安拽到一边,好好说上他两句,就听韩平安认真道:“李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外头这段日子遇到些事情,险些死在霍城,是这位姑娘救了我一命,因此落了伤。”
“这样...”苏嬷嬷心中有了计较,先找大夫看看这女人是真伤还是假装,接下来再说。
“我这就让苏喜把孙大夫喊过来,他今日正好来给你娘请平安脉。”苏嬷嬷转身要走,看见韩平安这身粗布短心里就难受起来,季卉蓉如今神志彻底不清,若是见到儿子这般打扮,谁也说不准她会不会发疯。
“你先去换身衣裳,再去给你娘报个平安。”
说罢,苏嬷嬷喊了几个丫鬟,众人端着盆罐进进出出,片刻就将沐浴更衣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好。
却没一个人敢近身,清一色站在门外廊下候着。
大家丧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像排队赶赴刑场一般。
苏嬷嬷登时就来了气,“你们都是死人么!伺候三房那个傻子倒是勤快,伺候小王爷沐浴更衣就不会了?!”
韩平安早就适应这种场面,如今在外流浪两个月,更是不在乎了。
“我自己来吧,你们都下去吧。”
这话宛如圣旨一般,门廊下的丫鬟当即就全跑光了。
苏嬷嬷站在那里,看着这位从小看着长大的小王爷,心酸到无以复加。
“还是我来伺候吧,那些小丫头做事本就不尽心。”
“嬷嬷还是快去请孙御医过来吧,李姑娘伤得不轻,一路颠簸多时恐耽误病情。”韩平安说完将苏嬷嬷的身体扳向门外,又央求道:“等嬷嬷救命呢。”
苏嬷嬷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韩平安,终是离开立雪堂往隔壁季卉蓉的茉风院走去。
房间里只剩李小浮和他两个人,虽然立雪堂一进六间屋,可他也不太好意思让李小浮这么干等着他洗澡。
“我去换个衣服就来。”
榻上的人似乎累极,闭着眼“嗯”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韩平安火速冲进里间浴房净了脸,拿起衣架上的袍服换了起来。
他是韩冀和季卉蓉唯一的儿子,国主亲赐了个永安王的封号。
即便是扫把星也得依制穿衣。
围腰带的时候,他这身份需在前后挂上四条绦带。韩平安弄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将这四条绦带挂正,却再也勾不上背后的带扣。
若是把腰带接下来,那四根绦带的位置又要打乱重来。
他凝视听了听窗外,没有人经过。
算了还是等苏嬷嬷回来再系吧。
手刚要放下,指尖突然被人牵起。有双温凉的手握着他的手指,往腰间微微挪了一下。
玉勾咔哒一声卡进扣中,韩平安一声“苏”字喊了半边,回身却看到了李小浮垂眼站在自己背后。
“这么久不出来,你淹死在自家澡盆里了?”
李小浮在厅里坐了半天,里间水声只响了一阵便再无动静,她隐隐有些担心。
一路走进立雪堂,王府人的态度十分明显的告诉她,韩平安这根稻草可能根本救不了命。
光靠他是韩冀的儿子,根本就不能在府里立足。
这还只是表象,一只苹果芯里烂成什么程度,光从外表那两个虫洞是看不出来的。
她凝神想了片刻,先保住韩平安的平安,才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筹算未来。
但这人换了衣裳,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李小浮心脏突然一阵酸软,不知是不是伤口发作,她下意识佝了一下背,韩平安马上扶过来,眼中满是紧张,“你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
确实有些力不从心,这一日的颠簸耗几乎尽了她所有气力。李小浮索性就将手撑在了韩平安的掌上,“有点。”
“你快躺着去,苏嬷嬷马上就找大夫来。是宫里的御医,医术高明人也很好。你放心,你的伤很快就能治好。”
李小浮点了下头,再一抬眼却看到门口站了三个人。
苏嬷嬷和一个大夫,还有一位衣着显贵的青年人。
韩平安迎上三人的目光,即刻将手从李小浮掌心下抽了出来。
他目光中带着些许闪躲,怯怯地叫了一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