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何去何从

    夜已深，李小浮隔着一盏油灯，对冯子渊生出几分歉意，“险些连累你送命，是我大意了。”

    “李姑娘客气，你能将师兄遗物保留至今，该我谢你才对。”冯子渊笑容腼腆，一面对李小浮的目光就有些不自在。

    李小浮现下根本看不到他这些微表情，满脑子都是韩平安因她而断掉的那只手。

    她忍不住喃喃道：“能穿回去就好了，没准手还能接上。”

    “断手还能接上？”冯子渊十分好奇。

    “啊，我胡乱说的，冯公子莫当真。”李小浮尴尬笑笑，急忙转移话题，“可今日你被韩冀发现，还能在晋城呆么？”

    冯子渊轻轻摇了头，“我本来就不愿在晋城，若不是唐婆婆招我回来，说有师兄的消息，我十年都不会来一次。”

    他面露愁色，道：“高京人这几年看起来老实，实则背地里小动作却不断。大在易与高京的边界蝼蛄山，十年来大小战事连绵不断，周遭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高京人又狡猾凶狠，咱们大易的将士也打得十分辛苦。我从没想过能拿到掌门的真传一金，既然它认了我，我便回蝼蛄山助梁将军一臂之力。”

    “所以说，你是我的恩人。”冯子渊冲李小浮笑道：“就别再说连累不连累这种话了。”

    李小浮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叩门声响起，冯子渊一开门就见到了梁松昌，搏云站在他肩膀，刚好收了翅膀。

    “找到你师兄了吗？”梁松昌见李小浮也在，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就好。仲岚已经送邵姑娘出城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还按原来说的去穆城么？”

    穆城在晋城的北面，若按李幽云说的往东找人，那必然是不是再去穆城了。

    李小浮道：“我想往东，去芜山。”

    “芜山？”梁松昌看看李小浮，又看回冯子渊，“怎么又改去芜山了？”

    冯子渊只得把将军冢里的事向他说了一遍，梁松昌听完彻底懵了，“他不是韩冀的儿子？韩冀竟然养了个假儿子？那他亲生儿子是谁？这韩平安又是谁？”

    梁松昌一连串的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冯子渊心情复杂的看着床上的韩平安，同情他的遭遇又好奇他的真实身份。

    而床上的人，此时忽然睁了眼。

    “你醒了？”李小浮第一个冲到他跟前，“疼就喊出来，别硬撑。”

    韩平安双眼睁开，却没有看向任何人，墨兰色的眼眸空茫一片。

    “平安？”李小浮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梁松昌一看到他的断臂，自己的手就忍不住酸软，想起这位国主亲封的永安王，竟有这般遭遇，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冯子渊亦是不知说什么好，只有李小浮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平安。”

    韩平安的眼神忽然聚了焦，“如果我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除了问韩冀，还有什么办法？”

    他的声音平静，但嗓音沙沙的，带着一点涩。

    李小浮想不到他会问这个，一时间毫无头绪，“这...好像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可她转念一想，不是有个冯子渊吗？

    “冯公子，你那个金手指不是能看到过去、现在和未来吗？那怎样才能看到一个人的过去呢？”

    冯子渊愣了一瞬，垂头看着自己隐隐发金的食指，“此法倒是可行，只是我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有勘破过去的能力。”

    他看着面前这位瘦小的少女，身上隐隐透着入墓的尸气，命本就不长，床上的韩平安又刚断了手。

    这样的两个人要去远在千里之外的芜山，冯子渊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他眸子一转，扬声道：“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芜山？当初这真传一金的用处还是清风道长告诉我的。师兄失踪时我在布卝辈分低微，金线蛊如何养并不清楚。既是这样，我便再去拜访清风道长一次，说不定能有收获。”

    李小浮即欣喜又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你？”

    她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心里有数，路上多一个人就多一分保障，何况冯子渊的玄学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

    只是芜山与蝼蛄山方向相反，冯子渊这趟算是专门送她们去芜山，好人做到底了。

    冯子渊笑笑，“怎会麻烦，芜山是大易大道玄学的圣地，若能得清风道长指点，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