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汤姆把钱收起来,嘴角咧开笑了笑,这让消瘦干瘪的脸上褶皱显得更多,他的牙齿掉光,只能看到嘴里黑黢黢的。他把盘子放在一边,弯下身子从吧台底下拿出半瓶酒倒进一个小玻璃杯里。
“他们前几天来过这儿,”汤姆把酒杯递给他,“但是没有住店,只是喝了几杯就走了。”
“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四个,其中有个人留了山羊胡,”汤姆说,“应该就是你说的那群人吧。”
“你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吗?”
“我不清楚。”汤姆说,“不过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准备和什么人有交际,也不是在等什么人,所以应该不是商人吧?”
“后来那群法国人后来去哪了?”
“其他的实在是不知道了,先生。”
汤姆摇了摇头,他的视线转向了旁边刚走来的一个客人。
“同样一杯雪利。”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格雷眯着眼看了看身旁的客人,那个人倚在吧台,兜帽慢慢从她头顶滑下来,露出棕栗色的及肩卷发。
“真巧,莫里斯先生。”她说,“教书的日子过得还挺好的吧?”
“希尔小姐,好久不见。”格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想到你也能有兴致来这里喝一杯。”
“希尔小姐可是老客人了。”汤姆笑着说,“基本上每周一的晚上都会来这里一次。”
“为什么是周一?”他好奇的问。
“因为周一人最少,工作之余,我可以来躲清净。”希尔将那一小杯酒一饮而尽,又示意汤姆倒满。
整个动作娴熟潇洒,谁又能想到她在魔法部工作时候是戴着眼镜一本正经的样子呢?有那么一瞬间,格雷在怀疑是不是阿诺德在添油加醋,希尔本来不是他说的那么死板的人,他曾经在工作时听闻的评价也都是不真实的。
“嗯,”格雷瞥了一眼见底的酒杯,“很酷。”
在她举起酒杯准备再次一口见底的过程中,格雷透过酒杯玻璃看到她脸上出现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你是说喝酒吗?”希尔干脆利落地说,“其实一点也不酷,喝酒有害健康。”
希尔用手转了两下酒杯,杯底在粗糙的木头吧台上摩擦出咕噜的响声。
“那么该说说你了,也是来忙里偷闲的?”她问。
汤姆看了格雷一眼,不再多说话,他从吧台走出去,去找坐在屋里角落里的那两个老太婆结账了。
“算是和你一样,忙里偷闲,来这里喝一杯,学校的事可真不比魔法部的少。”
“我以为当教授会轻松一点,至少平常打交道的都是些孩子们。”希尔说,“总比每次上班都要面对一个话痨强。”
她指的是阿诺德,不过格雷觉得没区别,他除了面对学生,同样还得面对一个话痨——洛哈特。
“看来和搭档相处得不太顺利。”格雷说,“不过阿诺德的话是有点儿多。”
“他这个人——”她毫不犹豫地说,“没有职业素养,很多工作不严谨,漏洞百出,这样会露出来许多把柄,在魔法部,当别人翻起旧账想要坑他的话,他一定会因为之前的疏忽让自己狠狠栽个跟头……”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简直和圣诞节那次阿诺德批判她的神态一模一样。
“哈哈,”格雷被这一幕逗笑了,“那么现在是有你这个靠谱的搭档给他兜着底了?”
“但是撑不了多久,”她说着,第三杯酒已经下肚,“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做做表面功夫就够了,完全不在意所带来的后续影响会是什么样子。我们还是不要提他了,你应该和阿诺德关系不错,我提议你劝一劝他,我之前讲的话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莫里斯。”
阿诺德和希尔双方的讲话都让格雷觉得有道理,但并不全是,他们评价彼此时,都把对方的缺点放大了好多倍。
“好吧,我会劝劝他。”格雷笑了笑,“但是我觉得这才算是搭档,两个人不同的角度处理事情,中和一下才能达到最佳。”
“是么,”希尔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不愿意冒那个险。”
在几番对话后,他们两个走出破釜酒吧,又踩在了对角巷湿漉漉的石砖上,有些店已经关门,街上基本没有人,看来这次是找不到那群人了,但是也算是勉强获得了个新线索,有个人留着山羊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