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郁风带着下属离开水流旁后,很快又被追上。
裴让带着训练有素的麒麟影卫身形迅即如风,没过一会儿就追上那些逃跑的黑衣人,而后便与他们缠斗起来。
这些黑衣人抓捕姜姒费了一番功夫,又与晏昭和老头一番苦战,体力早已到达极限,如今又被这这些人狂追不放,渐渐有些疲惫。
申郁风心中暗骂,只觉得阁主不该贪顾相丰厚的酬金,与朝局扯上关系,如今这事岂能善了结,两头都没个交代。
疲于奔命,言语机锋,这些自己玩弄的手段,转头应在自己身上,他有些无奈,届时不能如期交人,阁主需赔付三成酬金,也损了信誉,如今这些人狂追不放,不知要作何?
缠斗好一番,他才堪勘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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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老宅里,老头披着月华,拖着那个昏死过去的黑衣人走进院子。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石头和阿满早早睡在原先祖父的屋子。
魏识点着灯坐在堂屋,发着呆,听见外头的响动站起身,看见先生拖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当即迎上前轻声音问着:\"先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姜姒人在何处?\"
他要出门去找的时候,晏昭正好回来,这事便也轮不到他了,安安心心在屋子里等着,给石头和阿满烧了水之后,便哄着他们睡下。
又去看了看沈之瑜,她吃了药丸之后,很快便昏过去了,魏识每隔一刻便会进去给她喂水,换凉巾。
沈之瑜身体热烫浮粉,睡得很不安稳,不过一会儿唇瓣便会烧得干起皮,这时候魏识便会进去给她喂水,顺带将敷在额头上的凉巾重新打水,拧干,复而搭在她的额头上。
老头从晏昭哪里得知魏识已经回来了,沈之瑜有人照看,他回来的时候便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拖着昏过去的黑衣人回来。
\"快给我端碗水,让我歇歇。\"他有些累,松了手撑着腰一屁股坐在魏识刚才坐着的椅子上。
见先生还有心思使唤他端水,魏识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下午端了碗茶给他,老头咕咚咕咚连干一大碗,而后将空碗递给魏识,喘着气道:\"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黑衣人,那些人二话不说,提着刀就上来了,我拖着那些人,让那丫头骑着马跑了,现下也不知是个什么情状,不过晏书白去追了,应当是不用担心。\"
说完,他又道:\"再去添碗水来。\"
先生轻描淡写,说得含糊,魏识不知实情如何,只想着有晏昭在情况总不至于太坏,听话地跑去下屋,又给老头端来一碗茶。
喝好了,也歇好了,老头总算有了精神:\"那丫头怎么样了?\"
说这他朝着沈之瑜的房间努了努嘴。
\"沈姑娘,确是染了疫病,如今浑身发热,干渴难捱,脖颈上还出了些白点。\"魏识忧心忡忡,这疫病凶猛,他在孩子面前说的都是些宽心的话。
祖父从染上疫病到死去,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诚然祖父年纪大了,也不该这般匆忙地去了,他不知道沈之瑜能不能熬过今夜,一直在旁看着,生怕出了好歹。
见到她脖颈上显出白色的小圆点,魏识心中一凛,他见到石头的时候,他身上便有了些粉红色的小斑点,而后颜色越来越红,慢慢变黑,那时候他几乎以为石头撑不下去,要死了,可他很顽强,硬生生熬到了那些黑斑凝痂褪却,慢慢痊愈了。
如今沈之瑜脖颈上的白点与先前石头身上的粉斑如出一辙,魏识有些担心,一直在旁边守着。
\"我去看看。\"
老头站起身,朝着沈之瑜的房门走,却被魏识拦住:\"先生,还是莫要过去了。\"
他怕老师年纪大了,也像祖父一般。
老头背着手,瞥了他一眼,粗着嗓子拖着声音:\"放心,老头我是不会染上疫病的,我过去看看。\"
魏识还是不肯让开:\"先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还是莫要过去了,沈姑娘由我照看着就是了。\"
老头瞪他一眼:\"怎么?不相信老师的话?你以为你为何不会染上疫病?可记得老头我哄你吃下的那颗药丸。\"
魏识眸光恍惚,有些愣怔,什么药丸?
见他已经是忘记了,老老头轻轻敲了下魏识的额头:\"可还记得你拜师那天,老师要你当场吞服的药丸?\"
他倏然想起,自己确是吃过一刻药丸,只是那时候老师骗自己,说那是一颗毒药。
他俯首帖耳,尽心侍奉了半年老师才答应收他为学生,拜师那天,他在同窗一阵揶揄哄笑中吃些了被老师称之为\"毒药\"的褐色药丸,而后才得以跪拜老师。
\"这药丸,吃了百毒不侵,可驱疾避疫,若非你吃了这药,老头哪肯让你再去疠所?放心吧,你、你师兄、还有姜姒那丫头,我都挨个喂了一遍,只是那药实在珍贵,如今也没有了,苦了这丫头......\"
想起自己先是救下了石头,而后是看着祖父死在怀中,再后来,去疠所敛尸,在芒山的崖洞的时候还照看过哪些染上了疫病的乡人,经手过不少染上了疫病的人,自己却从未感染,再思及老师说的话。
魏识信了,不再拦着,跟着他一道进了内室。
房间内点着昏黄的油灯,一片暖黄,沈之瑜蹙眉躺在床榻上,唇瓣又干得起了皮,魏识将敷在她额头上由冰凉转至温热的湿巾浸在木盆里打湿而后拧盖,再次敷在她额头上,又用勺子给她喂了些水。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十分细心,喂给沈之瑜的水甚至没有洒出来 。
老头看着沈之瑜的情状,皱了皱眉头:\"我看她烧得慌,只敷个凉巾怕是不行,还是命要紧,你也不要避讳,把她四肢都敷上凉巾,这样烧下去,便是没病死也成了个傻子。\"
魏识想说话,却噎在喉间说不出来,这般实在冒犯。
对待石头他尚可将他扒个精光,放进温凉的桶中,对待沈之瑜确实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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