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战后公布的死亡名单中,他的父亲和哥哥赫然在列。
毫无疑问,他当然是恨透了靠山宗的这帮混蛋了,他甚至巴不得跑去那座山,一把火将这帮王八蛋烧的一干二净好了。
但当他面对上这些牺牲品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不敢痛下狠手。
在那些疯狂的呼喊声中,他的手一直在抖,就像一个临阵退缩的士兵。
可是...
父亲和哥哥就是被他们的同伙杀死的啊,在内心深处,他是那样歇斯底里地仇恨着那些杀死他父亲和哥哥的人啊。
仇恨就像是恶毒的诅咒,他几乎每天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发作。
梦到白色的刀子捅进爸爸和哥哥的腹部,梦到鲜红色的血,汩汩流出伤口,流出他们的腹部,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胸膛。
最后流落大地,汇成一条血红色的长河,直指天空。
天空之上,有一个圆形发光的大球,却不知道它是太阳还是月亮,死去的亡魂们在长河边游走,无助地仰望着鲜红色的苍穹。
孩子在笑,那是他哥哥刚出生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没出生。
父亲也在笑,那是哥哥还未出生之前,父亲出生时的样子。
他们的笑容洋溢新奇和向往,仿佛对即将开始的人生充满着期待。
笑声落下,尘埃溅起,红河边的黄土熙熙攘攘,蒙蔽了烈日,蒙蔽了月光,蒙蔽了记忆,蒙蔽了时间。
他们还在笑,在花瓣般的笑声中,他们手拉着手,不像一对父子,倒像是一对兄弟般,渐渐地走远。
可不知道为什么,梦的欢笑转换过到现实之后,就会变成苦涩的哭声。
他无法直视那些深陷在痛苦中的面孔,但他知道他不是谁,他连医生都算不上,他什么也管不了,他没办法改变什么。
他是战争的受害者。
一如那些对他家人施予毒手的那些人,一如捆绑在病床上这些人。
他们都是受害者,面对残酷现实而无能为力的受害者。
到底该怎样才能逃离这场混乱?
绝望和无助总是在空气里交集在一起,哭声总是在下一秒代表了所有。
如浪潮般拍打在海里的礁石上。
哭声改变不了现实,至于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他把棉布塞进了牺牲品的嘴里,默默地目送着他们走向分隔生死的门关。
我们...都是罪人。
现实是剧毒,而且没有解药。
....
今天是小花正式成为妹妹的第一天,昨天不算,因为爸爸回来得太晚,身后带着哥哥,小花没能和哥哥说上几句话,就被妈妈喊回房间里睡觉了。
一觉醒来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的天气很好,树叶上的晴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
很想出去放风筝,吃完早餐,小花就喊哥哥带她出去外面放风筝,哥哥说好,但是声音里却没有喜欢。
他答应小花,就像是因为吃了她们家的饭,反过来答谢她们家的款待一样。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放风筝啊,”小花拉着线绳问他,“要是哥哥不喜欢放风筝,我们可以玩儿别的!”
“画画、捉迷藏、跳格子、滚圈圈...”她念念有词地细数,“这些小花都会玩!”
她大声地说着稚气满满的话,声音在空中的阳光里放空放亮。
她振振有词,好像为了当好妹妹,她特地学会了十八般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