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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总是唉声叹气,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动不动就要跟晓说,她又梦到了你爹和你哥了。
她说他们在下面过得很好,马上就投胎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那个世界不同这里,应该要比我们这个世界好。
一想到他们会过得很好,她就想哭,可怜她这一把老骨头,还得留在这里遭罪。
阿晓很想说,你想去找他们的话,你就尽管去吧,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守家,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反正集中营的工作只会越来越多,往后就很少会有时间回来了。
就算回来了,也怕是累的不行,一进门就想躺下,没心思想东想西。
集中营的工作很好,干得好的话,终身制是没有问题的,还能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学个五到八年,通过考核,应该就能像约大夫那样,正式地成为一名医生了。
当上医生就更不用愁了,反正人是一定会生病的,生病了就要找医生。
找医生就要付医药钱,付钱就等于有收入,有收入就不怕会饿死。
“我吃饱了,出去外面抽根烟。”他放下筷子,尽管米缸是空的,但他的碗里还有很多米粒余留,老人从来不在乎他会吃剩下多少,只会一股脑地把饭往他的碗里装。
她只是一昧地害怕他会吃不饱,因为她是他的孩子,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那为数不多的证明了。
“干嘛又抽烟,跟你说了要少抽点,抽烟是有害的,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我是学医的,我能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摸出烟和火柴。
“知道了你还抽!你这不存心想气你老娘么?!”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不能留下来一会儿,陪陪我么?
老人看着儿子走出门外的身影,很想这样说,可最后还是没有这样说,不知道是拉不下脸,还是真的说不出口。
她大概是,不想希望被儿子知道自己的软弱吧,作为母亲也确实是需要以身作则,成为孩子们的榜样,教会他们什么叫坚强。
尽管这个孩子已经老大不小了,不怎么爱听她的话了,自己有毛有翼,自己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就算是他犯了错,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抄起鸡毛掸子就往他屁股上抽。
然后,凶巴巴地问他,知不知道自己错了,错在什么地方?
但只要她一日还没死,她就还是他的母亲,跟其他的年轻母亲或者年老母亲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基本上可以说,在天下的母亲眼里,孩子都是一个样的。
无论他或者她再怎么蹦跶,长得再怎么大,再怎么出息、出人头地,或者不堪、不堪入目,他们也是她们的孩子。
这是改不了的,就算是那姓耶的老头儿来也更改不了的事实。
这些事实,就像是秋风起了,你得给我把秋裤穿上那样的实在,不可动摇。
她其实就是想喊你穿条保暖的裤子。
可是有些时候,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咋地,硬是不穿,并且骄傲地把这称之为‘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