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让在下醍醐灌顶!”
井五郎依然笑着推辞,“说来不怕各位笑话,我不会喝酒。”
那人还是笑着说,“老兄,你长得人高马大,怎么可能不会喝酒,莫不是说...你是嫌弃在下这酒不是好酒,看不上,觉得它配不上您尊贵的口舌?”
尽管大家都在笑,但气氛显然已经是有些不对的了,喝了酒的人通常都会这样,很容易把自己最在意的事情说出来,很容易把自己逼着往极端的地方想。
店家想打个圆场,但井五郎仍然只是在笑,他说,“并不是我看不起老兄您,事实上,是老兄您在看不起自己呐。”
“对于不识酒的人来说,无论老兄您请客的是什么酒,那终究只是酒而已。”
“因为品不出好坏,所以自然不懂其中的珍贵,犹如牛嚼牡丹。”
“在这方面,其实老兄做的是对的,好酒,自然应当留给识酒之人品尝,好花,自然也应当留给爱美之人观赏。”
“而我,不过这区区一介莽夫,配以土制的烧酒,自然是最恰当不过。”
“只是受制于身体,不能饮酒,故而还请老兄放大器度,多多包涵。”
“想让别人看得起您,在此之前,务必请您先看得起自己。”他诚恳地说。
那人闷头喝了一壶酒,沉默了许久,才说,“老兄所言甚是。”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要以为这个酒鬼会发飙,当场揪着井五郎不放。
像往常耍酒疯的那样跟他说,要么就吃他几个拳头,要么就痛痛快快地把酒给喝了,哪里来那么多虚头巴脑的说道!
可他就是沉默无言,就像一条受到了挫败的鬣狗,井五郎置身事外,一如既往地享用他的美食。
在结账之前,井五郎淡淡地说,是啊,道理自然是这样的啊。
它就是一种很浅显的东西,说出来是很简单,但等到真正要去的...
又会是发现很难。
这便是道理。
....
其实,他没必要讲那么多的,况且,他本来也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
毕竟,有些话,说出来只会越说越乱,越说越容易被人曲解。
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进而夸大,扭曲,颠覆它原本的含义。
其实,管好自己这张嘴,大概就是最好的处世之道吧。
有很多事,即使是清楚地看到了,也不要轻易说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人家到底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假装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就算人家是真不知道,你这样忽然间跳出来,堂而皇之地把那个隐瞒了很久的真相说出来给人家听,人家也不见会感谢你,甚至有可能会痛恨你,认为是你撕碎了他的童话,他的幻想。
大概每个人都是要依赖幻想来活着的吧,没有幻想,就等于没有了方向,不知道应该怎么拼凑自己的希望。
反正井五郎走后,那家小酒馆的人们都觉得那个总喜欢请大家喝酒的男人忽然间老了许多,浑身上下散发着衰老和难以回避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