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我想放弃的呢,我想,是从几家鉴定机构都没有接下这个案子,我太累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想,或许上帝有另一种方式。律师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这样的奔波方式,仍然让我自己去找鉴定机构。那个时候,我感觉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
当我在教堂跟上帝祷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不能再打了。神给了我一些启示,放下吧。当我听到年长的牧者对我说,在主里会有平安,我的心,仿佛沉淀下来了。不打了,随便律师为了给自己辩驳找出什么理由。说是我自己不愿意打也好,说是我遇到经济困难打不下去也好。不打了,我开始真正的感受到阳光了,在此之前,只有无边的黑暗,偶尔一道光照进来,还分不清那光是对着我笑呢,还是对我板着脸。
在十月将要过去的时候,我真的决定不打了,跟我的律师说,官司不打了。她也不用跑长途了,她可以去接那些所谓的又轻松又能赚大钱的案子了。
不打了,我开始收拾心情,把一切的心路历程写下来,在写作中寻找释放感。不打了,就意味着,很快就不用再去操心这个事情,不用一会抱有希望,一会失望。走到这一步,看清多少的脸孔,认清多少的人心啊。我们曾笃定信任的,终究是崩塌了。多少的利益至上,多少的以强欺弱,多少的言行不一,终究化作一团黑云飘走了。远离那片已经找不到一滴甘露的草地吧。我开始重新整理心情,卸下包袱,选择新的生活了。
记忆的阀门打开了。四月,第一次去法院找那个所谓的多年不走动的亲戚,在法院吃过中饭,她带我去法院的操场走了一圈。她像是想帮我,在后来她做的事情越来越奇怪。那时法院给我的印象,像是和谐的小区,空气清新,蔷薇盛开。法院附近的打印店,我不知跑了多少趟,一会拿去厚厚的资料复印多份,一会又拿着U盘去打印,反反复复。
想到一次次的打车,短途,长途,亲自去湖州调取病历,去了几次。赶着,跑着,喘着,把资料搞到。一次次的背着一个灰色的袋子,那里装着你的所有病历。还有死亡证明,火葬证明,以及喝过的农药的袋子。
想到一次次的抱有希望,一次次的吃惊,丧气,一次次的选择信任,一次次的被当猴耍。可能十年的时间,也很难遇到这一年的时间遇到的所有事情。让我看到社会的边边角角,如此多的利欲熏心,如此多的失去公道,如此多的杂草烂泥,如此多的谎言欺骗。最可怕的是,那个你心里一直笃定信任的长者,在那柔软的外表下,有一颗坚硬的心。
一个人的面善,再善,都有可能是披着一层面纱。一个人的言语再柔和,都有可能在另一个维度,突然露出一张老虎面孔,吓你一跳。一个人的笑容再和蔼,都有可能在利益面前,杀气沉沉。一个说理解你的人,也许正是那个背后对你捅刀子的人。要看清一个人,实在不容易。在某一个路口,一个无意的回眸,一个灯火阑珊处,你终将清醒过来。不再做梦,不再深陷其中。你该长大,成熟,学会接受。
总有一些经历,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