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专门负责如何摆放。
我走到西瓜旁边,弓下腰,双手用力,一手抱一个西瓜贴着胸脯,固定西瓜牢靠了再直起腰。
一手二十来斤的重量,头几次是什么事儿也不会有,可当我往来十几趟时,我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开始酸胀了,特别是托起一个超过二十斤的大西瓜时,那重量使我的手臂简直难以坚持。
剩十几个瓜时,我觉得手臂有些虚脱的感觉,可我又不想让爸爸知道,于是故意在去拿西瓜的路上走得慢了一会儿。
不过我这点儿小伎俩实在太幼稚,小家雀哪里骗得过老猎人,爸爸也出了菜店,与我一起搬西瓜,终于最后两个西瓜也进屋了。
我不过是运了五百斤左右的西瓜一次,可爸爸在批发市场进西瓜的时候,流程可比我要多得多:先从批发商的库房里搬出西瓜,再从批发市场用推车运到停车场的货车,到店后再从货车上搬进菜店,这可是重复了近十年的事情了,那每次一千斤的西瓜在我眼中无限放大、变重,然而却被愚公一样的父亲一点点化解掉了。
我又在店里倒腾土豆、豆角、茄子,进行系统摆货,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
我虽然很累,但仍无法想象出爸爸有多累:他早上天还没亮就起了床,跟着货车一并去上货,在批发市场里到处挑货,挑到手的便运到车里,有的小件不舍得租手推车,就扛到车上去。
这个批货的过程,前后至少要3个小时。这3个小时里,他在货比三家的时候可能就是在休息,其余的时间都在进行着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我爸很厉害。
当然,我也知道,像我爸那样的辛勤的人不仅有,而且还很多,甚至还有女人在批发市场跟男人们一样挥洒汗水,这我爸都跟我讲过。
她们肯定是因为各种各样无法摆脱的宿命,不得不扛起一箱箱沉重的蔬菜,从批发市场带着期待运回自己的菜店、摊位,只为了挣那汗水浸透的钱。
挣钱,在劳动面前有些意难平。
早我就听过一句话:劳心者不劳力、劳力者不劳心。
可是我在想,我爸难道就甘愿只劳力不劳心吗?
他是农村家里的老大,按照子承父业的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当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可是我爸不愿意,他不愿意永远在那个偏远的山沟的小村子里种地、养猪、放牛,他不愿意天天三顿酒醉的五迷三道,他不愿意炕上腿一盘天天推牌九。
他去了部队,他在部队努力学习、努力训练,当了司务长,还立了三等功,可是不是所有机会都是给努力的人准备的,他转业时候再一次差点回老家种地。
他不愿意,终于去了我们县城的一家亚麻厂,一年当上了班长。
可惜班长干了两年,厂子经营不善倒闭了。
他又有什么办法。
我看得出来,我爸很想把菜店经营好,在没有本钱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是本钱。
可是,这种高强度的劳作究竟对身体会造成多么大的负荷,我只能祈祷。
希望爸爸身体一直健壮。
(2009.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