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投奔我大舅。
我老舅、老舅妈最早时候都是和我爸妈一样,在老家的亚麻厂工作,但是那厂子效益越来越差,我老舅一家当机立断,离开了老家,到油城去打拼。
我老舅到了油城之后,先后干过挺多买卖,等我们投奔他的时候,他正做着面包的买卖。
我老舅没有做那种大商场里卖的超级大面包,那种面包又大又贵、一顿又吃不了、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常买的,虽然据说利润高、但是销量不行。
所以我老舅做的面包就是普通的老式蛋糕,还有大饼子、桃酥、卢果;每年八月十五,我老舅会压月饼;每年正月十五,我老舅会滚元宵。
当然他也上一些饼干类的货卖,但是利润高的还是得他自己做的。
我们就是投奔我老舅来的,也想学他白手起家。
既然是白手起家,那一定是循着我老舅的老路走,毕竟既没本钱、也没人脉,哪有那么多机会去发家致富。
更多的底层老百姓,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一捧汗水拼出来的呢?
我爸我妈的奋斗史我是陪同一起走过来的,而我老舅、老舅妈他们的奋斗史又何尝不是这样拼搏过来的呢?
我记得表妹跟我说过:他们最早租的房子冬天特别冷,还有水汽,早晨起来她的头发都跟墙冻到了一起。
那种冷我也是体会过的,只是我留着短发,没有同样的事情罢了。
早些年,在我还读初四的时候,姥爷便已经去世。这些年姥姥则是轮流跟着三个儿女一起住,说起来在我家和我老舅家的日子最多。
不过过年前,大舅把姥姥从老舅家接到了他家去,所以我们初一要去大舅家串门——老人在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嘛。
但是不知道是昔日的隔阂比较深,还是一些其他原因,大舅妈和大表哥一家有其他的事情去忙,没有在家。
大舅忙活张罗着晚饭,很多肉菜,一如我小时候来串门时候那么好吃;大舅的手艺也依旧那么棒,好几样拿手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我也跟着喝了酒,当然只是啤酒。
我姥姥还会在我大舅家待一阵子,一直到我大舅过完春节上班前再送回到我老舅家。
而初一一过,我们就再没有要走动的亲戚的地方了。
倒不是因为我爸的亲戚太少,而是因为他们早早就已经离开了曾经久居的农村,去外面闯荡。
我大一时候在北京见到的老姑、二叔二婶、老叔一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老家了;我爷爷也常年到处游走,也算是在到处干活儿——跳大神;我大姑、二姑好像离老家不远,但是农村里的旧俗中那是嫁出去的女儿,我爸做大哥的不可能回老家是为了到妹夫家里串门。
而我家多年来也不富裕,大家也都知道,彼此都是穷亲戚,除了真正的紧要关头,往来并不多,更多的只是电话里的祝福。
至于我奶奶,她在我还在老家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去世的太早了,跟当年的农村恶劣环境分不开,也跟穷分不开。
真的,我对我奶奶的印象少的可怜。
我无比仔细的回忆,有一次我奶奶从农村出来,到县城来看我,给我买了一包月饼,那月饼很便宜、很硬,我都没有咬动。
那应该是我奶奶唯一给我买东西的一次。
有一次我跟爸妈回老家,想上厕所倒是找不到茅房,我奶奶说随便在地上找个靠边儿的地方就行。我说没有手纸,奶奶便把旁边的一种长得很茂盛的植物的叶子揪下来递给我。
隐约中我还记得好像跟奶奶去爬山采过蘑菇,那应该是一次夜雨之后的清晨,蘑菇好像是黄色的油磨,但是吃没吃我已经不记得了。
可怜的记忆,我连我奶奶的容貌也已经不记得了,而奶奶的照片,我至今不曾见过。
(2012.1.24\/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