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姬歌看着不准离开,眼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冷光。
“就这样看着,看着我一块块将你送来的血食吃掉。放心,我会记住你让我得偿所愿的功劳。”
姬歌只得顿住身,转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到底做的是什么蠢事。
话音未落,半截就俯下身去,神情不无怜悯的温柔意味,对着少女的肩膀咬了下去,然后左右摆弄头颅,艰难地用利牙撕下一块血肉,“哧溜”吸进了口中,仰起头微微合目,开始用心咀嚼起来,享用这一刻味蕾的无尽欢愉。
长久的牢狱折磨赋予了他一口鬼物才会拥有的尖牙利齿,那张如鬼的面目上,姬歌看到贪婪和血腥,还有痛苦和不堪,但随着肉片嚼碎嚼烂成血糊吞咽入肚,化成发自饥饿灵魂深处的满足和畅快。
不消片刻,血肉在肠肚里消化后,那双深陷的眼眸里倏尔亮起两盏如炬的鬼火,干瘪枯槁的面颊渐丰,脸皮在发抖,满是溅出的血点留在上面,只剩下半个的残躯都发抖起来,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等到成真后却不敢置信这一瞬间极大而久违的愉悦。
少女肩膀上的一块肉竟然就这样生生被啃了下来,鲜血从伤口处汨汨淌着,霎时间染红了她半个身子,仿佛某种召唤邪恶的图腾,散发着狰狞欲出的妖艳。
昏暗火光下,血染在赤身**少女白得近乎剔透的**上,在深深的地底构成了一幅难以言喻的诡异而血腥的画面,令人心悸,宛如炼狱重回人世。
少女眉宇充斥无边的痛苦和绝望,却不能言,像是回光返照般,在这个刹那里,绽露出惊心动魄的美。
也许这样的美太过极致,用尽了命中的所有福缘和灵华,不能长久。刹那盛放,就要凋谢。
姬歌看着这幅画面,心中什么也跟着枯萎下去,半截口鼻上血肉模糊,他胃里霎时间剧烈翻滚起来,强忍住呕吐的**,身形摇晃,一连倒退两步。
半截看了眼自己露出本性的小奴,黑古堡里的经历并没有完全磨灭掉他为人的所有,还保留着某一部分,也许时间会补平他心里陡然出现的空洞,将其改头换面,面目全非。
半截望着现在还在愧疚和悔意下不堪其重的姬歌模样,那是自己早已没有的陌生情绪,心头骤然升起一股毫无由来的怒气,目露狂热地朝他吼叫。
“你那是什么眼神,她不是你带过来吗,怎么,想悔过自新了?不可能,你今后永远和我一样了,我们是同党,吃人的同党!!”
“人活在世上不是理所应当该吃肉吗,老虎食兔、蟒蛇吞鼠都是天经地义,人为灵长更是贪得无厌,什么不吃?为什么就不能吃人,不都是天地间的一块臭肉吗?”
姬歌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开口反驳:“吃人那就算不得是人了吧。”
听了孽奴的话,半截愈发怒不可遏,脸皮上的血珠都抖落下来,以一个疯狂而绝对冷酷的声音说道:“同类相食,世上少过这样的事吗?何况那些大多庸碌无为,注定永远都不可能看到世界真相的凡俗也配和我一并称作是“人”?不过像猪像狗一般无知苟活着,白白污浊了我等呼吸的周遭空气,就算全都宰光吃光也不碍事!”
“人为何不能噬人,远古时候是畏死尸染疾,才不分而食之,而至于不吃生人,更不过是怕有与众不同、脱出凡俗的人做出这样的事后,人人引以自危诱发恐慌罢了,归根究底还不是出于人性的怯懦和软弱无力,才奢望至少以此保全肉身!”
“世人后来都这样告诉你,没人敢当这异端。它就像个枷锁套在你头顶上,我偏偏要把头上这个枷锁挣脱!”
半截不吐不快,颌下硕大肉瘤似乎也在喘息,表面起伏不定,此时声音淡漠下来,看着眼前少女,带着怜悯温和的笑容爱抚她的脸庞,缓缓说道:“更何况被我吃也是她的福气,从此与我融为一体,不分你我,我有即她有。为我复位的大业宏图奉献自身,以后享尽世间尊荣,想吃什么不可,岂不是心满意足?”
腹中的温热好像也点燃了他勃勃的野心,说出的歪道邪理耸人听闻,自己却浑然不觉,枯唇里迸发出狂妄而疯癫的大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重回地面君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