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江尉承有课,送完周然,赶去学校的路上,突然接到了顾帆的电话。
江尉承大概能猜到顾帆找他的原因。从那次手术室出来看到他对周然的态度,江尉承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他觉得有些可笑。
七年来,江尉承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周然的样子,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干净利落的短发,浓密的长睫毛,静静的坐在手术室前的座位上,不哭不闹,看到江尉承坐到她身旁,她也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他,便很快又低下了头。
“医生,我爸爸他是不是死了。”她缓缓的开口。
“对不起。”江尉承望着她。
“没关系的,我也不是不能一个人。”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谢谢你,医生。”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黄色的软糖递给江尉承,抬起头,用力扯出了笑容,江尉承能看到她眼里的闪烁。
“医生,这种软糖最好吃了。”江尉承接过她递过来的糖,却还是望着眼前的小女孩,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
明明是个孩子,站在那里,身形单薄,却说不出的固执。
江尉承理了理思绪下了车。
秀川大学,是秀川市最好的大学。
江尉承接受秀川大学的聘请,其实最主要的原因,他知道,周然也在这所学校。
江尉承的课,不用想就知道,没有一场不是爆满。帅气有魅力的男老师不多见,更何况像江尉承这种透在骨子里的冷峻魅力,吸引了学校里许多女孩子的注意力,所以不仅是医学院,其他院系的学生都抢着来上,所以惹的医学院的学生纷纷抱怨,经常抢不到课。
课结束后,江尉承难得没有在教室多做停留,直接去赴约。
江尉承赶到包厢的时候,顾帆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江尉承,他熄灭了手上的烟头,起身,笑着和他打招呼。江尉承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顾帆不愧在生意场上征战多年,他整个人洋溢着自信,江尉承知道如果顾帆开口,他对周然不见得有几分胜算。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虽是旧日老友,此刻却各自怀揣心事。
两人入座,顾帆想要给江尉承倒酒,被江尉承谢绝,顾帆笑笑,也没再强求。
虽是寒暄平时的生活,但是江尉承知道顾帆心里有事,否则也不至于这酒一杯接一杯的。
江尉承看在眼里,他端起茶杯认真的抿了一口,在顾帆再一次端起酒杯的同时,江尉承拦住了他。
“顾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语气严肃,盯着他。
顾帆朝江尉承笑了笑,还是仰头干了手里那杯酒。
“周然她妈妈常年在国外,身体也不好,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照顾她,这小孩倔的很,她养父去世后,她日子也不好过。我刚把她接回来那阵子,她一句话都不说。”顾帆自顾自的像是在诉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可是他的语气竟是那样忧伤,他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仰头喝尽。
“所以,你和周然是什么关系?”江尉承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的开口。
顾帆沉沉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他的双眸忧郁,盯着手里的酒杯,没有任何的神情:“我是她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顾帆缓缓的抬头,对上了江尉承震惊的眼睛。
“很惊讶对吧”顾帆微笑。
“她从小就是和养父一起长大的,跟亲生的也没两样,她不喜欢我们顾家,见到我爸就吵,我爸心也狠,所以这么多年也没认她,我爸想让她自己低头。”
江尉承听着顾帆讲着周然的故事,破天荒的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顾帆看他的行为,举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小然这孩子真的孤僻的很,她妈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就是不肯回顾家,之前我的话她还听,这三年,她连我都疏远了。”
江尉承只是静静的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多关于周然的事。
这段饭伴随着顾帆的回忆结束,他喝的有些微醺,江尉承让韩疏好好照顾他,自己也找了代驾。
秀川市在不知不觉中,就快迎来冬天,路边的梧桐叶子也随着风飘落。
江尉承坐在后座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整个人显得落寞且孤独。
他想起了最近路灯下周然对他笑,也想起了七年前手术室外周然那双含泪的眼睛。
如果周然知道当年没有救回她养父的那个人是他,那她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