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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很久,她头脑渐渐清明,也不再整日昏昏沉沉,她有了记忆,认识了许多与她一样受罚的人。
执生大人,那是第四层所有厉鬼的恶梦,但偏偏她不怕他。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第四层巡查一次,或将苦期已满的鬼带走,重入轮回,这是少数。
或将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之鬼继续打入下一层地狱,受劫火炙烤。
那滋味他大概与他们这些鬼形容过,听过一次,他们便不敢再听。
偏偏他以此为乐,总是面无表情的说着其他地方的刑罚如何,他们又是如何幸运,以至于每次他来,他们这些鬼都如遇瘟神一般。
都死了还要被吓唬,厉鬼们苦不堪言。
她死后性情变了许多,大抵是因为许多事都不记得了。
有一次,执生大人又来了。
这次罕见的,他没再吓唬他们,他只是背着手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每个鬼都被枯藤花缠绕的紧紧的,缩在一边,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宣判。
四层是个无边无际的虚无空间,这里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执生静站了许久,才道:“谁是...狗尾巴?”
!!?
大家满脸疑色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这是又换了个别的花样来整他们?
执生面无表情的咳嗽一声,显然也是十分不自然,“没人叫这个名字吗?”
大家都摇头,执生也想到人死后记忆会受到影响,可能会不太记得生前的事。于是他拿出小册字,一个一个清点人数。
“嗯?就是你!”被执生点到,她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人,明明一脸凶相,但她似乎挺适应这种性格,反而觉得他平易近人。
“我...我叫狗尾巴,这就是我的名字吗?”她有些激动,慢慢的在口中咀嚼这个名字,记忆如同尘封的美酒,在她脑中启封,她记起了一些点滴片段,“对,我是叫这个名字。”
她抬起头,面目有些丑陋,脸色蜡黄,眼睛狭小,鼻梁坍塌,偏嘴唇又厚重,看起来是不尽如人意,不过她眼神有力,如同黑曜石般又黑又亮。
执生本是奇怪谁会叫这个名字,这哪里像一个正经的名字,可见了她时,便明白了,不过让他叫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叫不出口。
便问:“你生前在家排行第几?”
她不知道执生大人这么问的意思,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了,“我隐约记得,我是第三个孩子...”
执生大人满意了,“那便遵循阳间的规矩叫你三娘子吧。”
自此她又了一个新的名字,她高兴极了,连忙跪地感谢道:“多谢执生大人赐名!”
执生觉得自己十分受之有愧,他因为自己羞于念出那个名字,才想要给她换个称呼,没想到她居然还乐呵呵的感谢他。
不过他面上不显,还将她扶起来,暂时撤去了枯藤花的束缚,道:“有段尘缘,需要你去了一了。”
她抬头,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跟着他走了,那也是她那么多年第一次踏出第四层,他们走到外面,来到一处画着繁复图案的巨大阵盘上,周围九个石柱上各盘着一个长相奇异的怪兽,在气氛的烘托下显得异常恐怖。
他们站上了石盘,再一眨眼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这里同样有石柱,有异兽,但周围其它景象完全不一样了。
这地方十分巨大,有石桥、有河流、有巨石、有殿宇,还有远处成片成片的屋舍。
半空之中充斥着幽紫或黑色的烟雾,这烟雾将整个地方笼罩着,似一片神秘的面纱。
她看的呆了,“这...是什么地方?”
“冥间紫府。”执生道。
她:“......”这个解释她也依旧不懂啊!
他也没打算继续解释,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往来间,能看见许多半透明或身上全黑的人在道上走走停停,大多数见了执生大人还会停下来向他低头行礼。
她不敢去看,只能低头紧跟着他。
“你...”他忽然转头,她没有注意之间一头撞了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执生哪会跟她计较,况且他人高马大的,也不会被她一头给撞坏了,见她低着头道歉,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他便装着一副温和的模样,道:“没关系,我没有责怪你。”
她抬头,见他一副怪异的样子,两颊的肉都把眼睛挤没了,结果她没害怕,反而被逗笑了。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总归是对的,执生又道:“你可记得你生前有什么难舍之人?”
她摇头,显然早已不记得什么了。
一般人死后,记忆会在短时间出现模糊错乱,但也不会像她一般忘了个彻底,只有死前经历的事情太过惨痛,她自己不愿意记起。
她一路跟随执生来到条河沟前,对面是一座城池,城门上挂着三个鲜红的大字,不过她不识字,看向执生。
执生解释道:“这是枉死城,轻生的人是无法投胎的,须在枉死城历万般磨难,洗去罪孽之身方可入六道轮回。另外还有停歇城,是等待投胎的人住的地方。”
“投胎还需要等待?”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