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冯平说着话,看爹娘都拧着眉头,便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我就寻思,能不能找找姜老师,他哥是一中体卫处主任……”
“你的意思是,叫凤山他哥想办法给咱弄个体育特招生的名额?”冯长军眼睛一亮。
“啥叫弄名额,我本来就是体育生好不好,虽然不是搞田径的,可也是正经体校训练出来的!”冯平没好气地反驳到。
“我看行!”冯长军扭头看看老婆,见她也在点头,不由得眉头一展,“还是先去你大爷那儿走走,一会让你娘去买两瓶好酒,再去趟猪厂,把昨个儿浸的猪血拿回来,你姜老师就喜欢吃煎血片。”
看一向调皮捣蛋的儿子唯唯喏喏地点着头,冯长军吩咐完,又忍不住夸了一句,“小兔羔子,学习不咋样,脑瓜倒活泛!”
“冯长军同志,请注意你身为一个孩子家长的言行!”冯平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表情严肃地站起身来,摆好了拔腿就跑的姿势,“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小兔羔子这个说法对你老人家极为不利!”
“狗日的,敢笑话你老子!”冯长军笑骂了一句,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冯平侧头躲开,爷俩一个打得随意,一个躲得自然,倒似是排练过多次一样严丝合缝,冯平“趿拉趿拉”地跑到厨房,拎起塑料袋包好的几斤猪头肉,一溜烟地出了大门,话声远远地传过来:“从遗传学……狗日的……对你……更不利!”
冯平的大伯冯长征比他爹大了五岁,在供销社上班,今年刚45,前年就当上了县社的副主任,还兼着社属货运站经理的实权职务,人脉广,见识多,会说话,能办事,是老冯家的“能耐人”,不过他跟教育系统打交道不多,不然冯长军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自家大哥。
一路溜达着到了政府街,再往南拐进供销社家属区,熟门熟路地找到大伯家的二层小独院,黑漆锃亮的铁艺大门敞开着,冯平有点纳闷,虽说今天是礼拜天,可因为去年那档子事,国家不是明令所有党政机关和企事业单位一律取消休假么?
走进水磨石地面的小院,冯平咳嗽了一声,“大爷,大娘,在家没?”
“谁呀?”北屋客厅门上的塑料珠帘子一挑,烫着时髦的卷发,身材刚开始发福的大娘张巧云走了出来,见是冯平,眉眼都快笑开了花,“虎子来了,快快,赶紧进来吹吹电扇,看这大太阳把俺孩子晒得,满头都是汗!”
张巧云在明阳镇政府计生办挂了个名,这时计生工作还不如几年后那么严苛,只要镇里没人来检查工作,平时都不用去点名;大伯家里的老大冯勇卫校毕业,在县医院上班,早已结婚生子搬出去独住,今年春天刚搬了新房;老二冯健当兵退伍后,安排进了县公安局,给副局长当通信员,也就是专职司机,去年冬天刚结的婚,现下跟老两口住一起;张巧云不用上班,没什么家务,更不用带孩子,整天除了看看电视,就是打打麻将,串串门子,小日子过得不要太安逸,要说有点遗憾,就是全家都是上班族,平日里跟前没个人说话有点闷,所以对岁数比俩亲儿子小了许多、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冯平就格外疼爱些。
“大娘,俺娘叫我拿了点下水过来,天热,我给你搁冰箱里先。”冯平答应了一声,先钻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上面小冷冻室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娃娃头”,便毫不客气地拿了一支叼在嘴里。
见冯平吃得满嘴都是奶油,慌得张巧云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俺的好侄子哎,吃慢点,雪糕太凉,小心肠胃再吃出毛病!”
“没事大娘,不多吃,就一根!”冯平意犹未尽地嘬着雪糕棍,含含糊糊地说到。
我吃的不是雪糕,是童年。
大娘拿着湿毛巾给他擦去脸蛋子上的奶油,嘴里还在埋怨,“这儿给你预备好汽水了,非去吃那冰凉冰凉的东西,你二嫂也是,就好吃这些个冰凌块子,还一买就是一大包!”
接过大娘已经启好了瓶盖的健力宝,冯平顶不住她殷切的目光,硬着头皮喝了一大口,才问到,“俺大爷呢,上班去了?”
“可不是,天天坐着车出去要账,喝得不知道自己姓啥时才回来!”
冯平就笑,国家从今年初开始初步布置清理三角债的工作,大伯负责的货运站虽然只是服务型单位,挂靠在车站货运部,提供货场租赁和车皮计划服务,但也有大笔的欠账要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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