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缝隙

    红枫之地的红雨缓缓散去，云层上露出几个洞，微微的天光落下，把红枫之树的景象映照的更加鲜艳透亮。

    一个带着面具、身穿红色长衣的男子，在雨停之后，踩着柔软的泥土走进红枫林内。

    男子手中捧着一颗红色枫树的幼苗，他找到一处开阔地，用手将泥土挖开，他把坑的底部挖的很大，很深，小心翼翼的把树苗栽进去，培上土。

    种完树苗后，男子一步一步的穿过枫林，走到了红枫之树的树下。

    男子伸出手，放在树身上，手指轻轻在树上抚摸，红枫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一片鲜艳欲滴叶子落下，落在男子的肩头。

    “到明天，就一万年了……”男子面具下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答应你的枫林已经种下，而你……”

    男子话音落下，枫叶上的水珠突然簌簌落下，在枫树下这一片小天地突然下起雨来。

    雨水把男子的头发打湿，又滴在红色火云面具上，顺着面具落下。

    男子捂住心口，跪倒在地上，在枫树根边上，蜷缩着。

    “我回来了，阿沅……”男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卑微的祈求着，“求你出来，让我见你一面好不好……”

    然而红色叶片上的露珠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四周除了水珠打在红晶土壤上的沙沙声，一片寂静。

    枫林外，同样面带红色雨痕面具的女子，手放在胸前，眼睛却一直停在枫树下的身影。

    “守予，他又来这里了么？”女子身后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

    “长老。”女子回头见到老人，行礼道。

    老人的语气里听不到一丝感情：“你是这一代盾的守卫，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职业。”

    “可是，是我们……”

    “闭嘴！”老人突然一声呵斥，随即脸色阴沉道，“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亲自去守着，这期间一定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他。”老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女子，叹了口气道。

    “是，祖爷爷。”女子语气有点委屈的叫了声，随即身影缓缓消失进空气里。

    老人待到女子身影完全消失了以后，袖中苍老的手缓缓握紧，随即又叹了口气松开，一步步向着红枫树下的男子走去。

    视线里，男子蜷缩在地上的狼狈身影越来越清晰，像是死了一样，老人松开的手又突然握紧，大步向前走去。

    “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老人一把揪住男子的衣服，把男子从地上拽起来道。

    男子面具下的目光缓缓转移到老人的脸上，似乎是认出了老人是谁，开口道：“是小阿黎啊……”

    “你给我振作起来！”老人一把把男子推在树上，愤怒道，“你守护红脉万年，救无数生灵。万年，红枫都已成林，难道你还是走不出来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咳咳！”男子一把把黎垚推开，倚在树上随即缓缓的跌坐在地上，只是止不住的大笑，直到喉咙嘶哑，嘴中咳出血来。

    “小阿黎，你知道吗？我应该在她离开我的那天就去陪她的……现在枫树已经成林，一共一千颗棵，我答应她的，我已经做到了。我已经没有了再存在的理由，最后这两天，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吧。”

    男子伸出手来，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年轻苍白的面孔，只是眼神中毫无生气。

    “混蛋！”老人动了真怒，手上五色络纹亮起，周围的气氛陡然一变连光线都发生了错位，“我让你眼里就只有树，那我就毁了它！”

    远处带着红色雨痕面具的守予，感受到红枫之树处突然传来的强大压迫，心脏突然莫名的一紧，手指不由得攥紧。

    没有剧烈的轰鸣，没有刺目的强光，只有一个老人剧烈的喘息和一个眼中失去生气的年轻人伸出的一只手掌。

    “你走吧……”年轻男子眼中涣散的光彩略有凝聚，“小阿黎，你这样会消耗你的生机。”

    老人手上的五到络纹猛然扩大，身上突然迸发出勃勃生机，一拳又一拳的击出，声势猛烈的双拳撞击在面前年轻男子的手上，却仿佛坠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悄无声息。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与她相识，与你们相识，皆为意外。”男子手臂上的袖子碎裂开来，两道白色的裂缝般的印记，从手掌心向两侧一直蔓延到手臂，裂缝上闪耀着昏暗不定的光芒。

    “那你可知道……”老人没有停下，仍旧一拳一拳重重的击打向面前仿佛看不到的那道墙壁。

    “快停下，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男子眼中的光芒终于开始凝聚，他突然间把面具带到了老人的脸上。

    老人浑身涌动的光芒陡然收缩，马上就要消失。

    【超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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