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雀并非初来中陆,上一次来到这里,是三百年前的事。
她身前是一处独屋,很破败。
泥砌的墙,当中夹杂着些许木头;草糊的顶,不剩下多少了。
这屋子,瞧得出风霜痕迹,看得见流逝时光。
不知是此地荒僻衬得屋子简陋,还是屋子残破显得此地凄凉。
烟雀静立屋前,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良久,只觉一切如旧。
她平静的眼波下藏有许多复杂的情绪,锁在眼神中,藏匿在心底。
月光皎洁,斑驳的树影映在木屋上,稀稀疏疏。
她找他,近乎将三界翻了过来,一无所获。
未料,却在七系寻到了他的踪迹。
五千年,有多久?
所谓一切如旧,只是烟雀的错觉。
五千年前的那场意外,是烟雀至今也无法跨越过去的鸿沟。
就在此地,她倒在血泊中,阖眼前是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是自己深心处绝望的嘶吼。
那夜,圆月高悬,在墨色天际中,些许寡淡、些许凄清。
树叶被风吹的打转,簌簌作响。
蓦地,狂风乍起,声震百里。
他猝然趔趄,立足不稳。
重重喘息间,再抬眼,已是陌生的神情。
“尸王?”他讥诮的笑着。
烟雀骇然,周身寒飕飕的。
“何人?”她戒备。
他目光闪动,坦言道:“我乃麟童之父!”
烟雀哑然,麟童之父,本该是阴间鬼。
未等烟雀反应,他翻手祭出湮魔杵,无有丝毫停顿犹豫,狠狠的刺进了她的胸膛。
那一瞬,犹如万箭穿心。
痛不欲生,不过如此。
他的身体微微颤动,既激动又猖狂。
“痛快!痛快!”他高声笑着,道:“我宁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也叫你此生不得快活度日!”
血腥味漫上嗓子口,烟雀死咬着牙,看着他。
他眼底猩红,切齿道:“我知道你元神品级极高,寻常法器杀不死你,湮魔杵也未必杀得死你。”
“但这一次,我是以自身魂魄下的咒。”他缓步而出,一字一句道:“湮魔杵重达千斤,一朝刺于你体内,只有在圆月光下才得以显形。”
“不过就算显了形,除了现下在场之人,无人瞧得见,所以这世间也只有你我...”他并未再说下去,只笑着抬起双手,端详着。
“这双手,若是为你拔出湮魔杵,岂非糟蹋了我的心意。”他佯作认真,沉思半晌。
“不如在我灰飞烟灭前,自断双手可好?”他语气恳切。
凛风拂过,下起雨来。
雨水劈头盖脸的砸下,模糊她双眼的,不知是否是泪。
见她这副狼狈模样,他痛快极了。
“且饶了他这双手罢!”他疯狂的笑着,拖长语气道:“我想了一个更妙的法子————”
他俯下身,凑近她,轻声道:“我毁他记忆便是。”
他的脸,近在咫尺,在她眼前。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味道。
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语气、陌生的笑容。
她四肢百骸剧痛,丝毫不得作声,视线不甚清明。
朦胧中,见他离去背影。
取而代之的,是黑暗。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