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雀说养过仓鼠,确非假话。
自那日抄书之后,烟雀便将那两只白鼠豢养在了十二阁的酒窖里。
至于为何是酒窖,其实是竹熙的馊主意。
他美名其曰酒窖禁止弟子进入,养在里面是最安全的地方,既无弟子发现,亦无教习进入,可谓是仓鼠的洞天福地。
他说的头头是道,烟雀信以为真。
三人成日做贼一般,只为给仓鼠送吃食,又只敢挑在半夜三更的时候,行为颇为鬼祟。
即便如此谨慎,却仍是一朝东窗事发,叫裴衾予堵在了酒窖里。
“何人在酒窖中?”裴衾予厉道:“快些将门打开!否则莫怪老夫不客气!”
“惨了。”竹熙丧着脸,觉得今日委实倒霉,好巧不巧叫这个老家伙撞个正着。
十二阁酒窖严禁弟子进入,竹熙心里清楚,此番少不了皮肉苦。
“裴长老定会将我们逮去阁主处。”竹熙撇嘴,嘟囔道:“少不了一顿戒鞭。”
楚尽不动声色,抬手指了指墙上的窗。
“成。”竹熙会意,他擦拳磨掌,道:“不成功便成仁。”
窗户的高度不低,三人将酒缸挪到窗户正下方。
酒窖门口的叫门声愈发紧,裴衾予急促的拍着酒窖的门,叫嚣着要闯。
“我先上!”竹熙踩上酒缸的边缘处,双手扒着窗沿,回身道:“等我上去拉你们。”
话没说完,门外响起小女孩的声音。
“夜半三更的,嚷什么!”
她一声斥责,裴衾予没了动静。
竹熙喜上眉梢,恨不能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全然忘却自己身处何境,更顾不得爬窗。
“听见了吗?听见了吗?裴长老让阁主训斥了!”他幸灾乐祸。
“好家伙!”他憋笑憋的腹酸,赞叹道:“阁主神勇!”
“别瞧了。”烟雀双手扶着酒缸,心里着急,催促道:“快走。”
果不其然,烟雀话音未落,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何人胆敢犯禁进入酒窖?”她声音凛厉,显然是犯了怒。
小女孩没有废话,知道门内叫人上了门闩,她翻掌便要劈门。
“不好。”楚尽清楚小女孩的脾气。
他飞身踏上酒缸,一手攀上窗沿,一手拉起烟雀的胳膊。
烟雀心下一惊,只觉被一股力道钳住,未等反应便被楚尽提了上去。
眼前人影一晃,烟雀明显感到自己撞到了竹熙。
“诶!诶!”竹熙立足不稳。
烟雀同楚尽摔下窗去,随之而来的是破门而入的声音,伴随着竹熙跌进酒缸的惊呼声。
“一阁竹熙!”裴衾予一声怒吼。
这一嗓子,烟雀在墙根听着都觉得震耳欲聋,她想象得到裴衾予此时的狰狞面孔。
可怜竹熙,跌进酒缸不说,还要被裴衾予捉住训斥,训斥便也罢了,此番定逃不过阁主的一顿戒鞭。
她轻叹一声。
“烟雀。”
楚尽的气息很近,声音亦是。
烟雀转头去瞧,鼻尖却触到了楚尽的脸。
烟雀脑内轰然,发觉自己整个身子俱压在楚尽身上,紧贴着他。
他的呼吸、温度、味道,近在咫尺,在她耳畔、身下、鼻尖。
他跳动的心脏,撞着她没有心跳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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