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失望?”靳长恭的声音没有起伏,眼中也没有笑意,她的话就像背稿一样干燥。
夏合欢瞳孔一窒,肿涨的眼睛微张,吃力重复道:“我会杀了你的,你一定会死的!”他觉得头很痛,他感觉他心底深处那最黑暗最阴霾恶毒的东西被人一点一点,撕心裂肺的挖出,他想吐,狠狠地吐,将心肝脾肺都吐出来,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颜色。
“夏合欢,你的脸很丑,可你的心却更丑,丑得令人想吐!”靳长恭继续说着,看着夏合欢像一只脱水的鱼,用尽力气地呼吸,却只会更加难受。
“阿恭……阿恭啊,阿恭……”他被靳长恭的话逼得头痛得快要死了,他挣扎着,他的泪水湿透了鬓角,他虚弱而绝望地喊着一个名字。
“阿恭,阿恭……”
靳长恭看着他,听着他喊着自己,或者喊着他心底那个自己幻想出来的阿恭。
“阿恭……杀了我,阿恭,我要疯了!”
“阿恭,为什么你不来找我?阿恭,我恨你!”
“阿恭,你成了恶魔,而我成了恶鬼,我们终于是一样的了,阿恭,阿恭……”
在他最痛苦绝望的时刻,没有父皇,没有母后,没有兄弟姐妹,就只有“阿恭”这么一个人能够被他念着吗?
夏合欢蓦地睁开眼睛,那里面似蕴含着火热而最狠最疯狂毒素。
看着近在咫尺的靳长恭,他一口咬上她的双唇,狠狠地一口,咬破了皮,血温热地沾在自己的唇上,他终于放声哭泣着:“阿恭……救救我啊!”
那一句,阿恭,救救我,其实才是他心底最初的愿望,只是从失望到绝望,或者是莫名的妄想,贪图一种希望却什么也得不到,于是被他自己狠狠践踏撇弃了。从此他的心就在上面加了一道又一道锁,深深埋进心底最最隐秘的地方,他忘了最初,只是将心底的愿望被扭曲,变成另一种无法释怀的恶意。
靳长恭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伸手将他温柔地抱住,将那一具冰冷而颤抖,明明曾经很善良,却变成现在这种不人不鬼的模样的人,包容而复杂地抱住。
“夏合欢,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笨!”
“夏合欢,你本来就长得丑,现在也不会更丑了,你害怕什么?”
“夏合欢,我当时才十岁,我怎么去救你。”
“夏合欢,就算我是恶魔,凭你这点程度也当不成恶鬼,恶鬼会像你一样撒泼地哭泣吗?”
“夏合欢……我欠你一条命,所以如果下一次我再叫我,我就会去救你!”
夏合欢那冷冰的身子被她温凉的身子抱住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暖意,可他那僵硬如铁的身子却像被火烤一样,又热又痛。
听着她在他耳朵一句又一句的痛骂,他一直的头痛,他胃里那沸腾的恶心,就像被一双温柔的手抚平,明明并不温柔的,甚至有种生硬的厉辣,可是他就疯了一样渴求着,想要听着。
“阿恭,我其实是真的想杀了你的……”伸手抱紧她,有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那为什么最后又救了我?”靳长恭却是信的。
“因为……想阿恭也救我啊。”他一笑,弓样的眉睫,荫掩着盈盈的双瞳。虽然此时的他一点也不美,可是依旧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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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夏合欢便是一枚令人心旷神怡,令人省心省事的“乖乖”青梅竹马……那是不可能的!
他就是一个毒瘤令人不禁想除之而后快,这是靳长恭心声。
夏合欢被揍得皮青脸肿,不过在服了一颗携带的药丸,不过一刻钟,就消瘀了。
“阿恭,是这一条道门。”他推着靳长恭想一起朝他选的门冲去。
此刻,他们站的地方至少离地面数十米,这里是一座螺旋型的迷宫,极目望上去,几乎看不到顶。
到处都是一截一截的阶梯,每一座阶梯都有一扇门,一直累积着朝上,有些门后是毒蛇,有些门后毒蝎子,有些门后是空的,总之没有一条是能够离开的。
如果这样一间一间地找,就算他们没被拖到饿死,也会被门后那出奇不意的危险给坑害了。
一开始夏合欢表现出极其令人信任的自信,他指着一道门,肯定说是出路。
于是,靳长恭信了,然而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接下来,他又找到一扇门说是出口,靳长恭再次推门进去,结果只惹了一身腥。
就这样,靳长恭耐着性子,在他身上看到一次一次的信用破产,最后继续暴揍了一顿泄愤。
这一次,他又鼓气勇气,指着一道门,肯定道。
“夏合欢,你故意的吧?”靳长恭第一次遇见这种,不怕痛,不怕死,不怕凶,不怕打的人。
他简直就是已经学会世人即使穷其一生都不可触碰到的杀人不见血的一项绝学:人至贱,天下无敌。
“自然不是,阿恭,我当然不会因为想报复你将我打得这么狠,却不露一丝心痛的表情,而故意耍你推错误的门。”夏合欢轻掩嘴角,小眼神一流盼,全是无辜而纯良。
靳长恭的回答就是直接一掌拍去。
擦!还说不是故意的,分明就是在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终于被打“老实”的夏合欢皇帝陛下也不敢忽悠靳长恭了,他显然是对绝地有研究过,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跟一间门,却用他聪慧无比有脑袋道:“阿恭,如果是你有一件宝物需要放进一百个箱子里,你会将它放在在第一个,还是最后一个?”
靳长恭略一思考,道:“不会,第一个跟最后一个,都是人们下意识会选择先下手的目标,可能是在最后这前,或者第一之后,中间也不太可能。”
夏合欢却笑了,道:“阿恭,你看了整个迷路的构造了吧,这个迷路是由下至上的,基本上走到最上面那一层的门前,就像一百个箱子摆在眼前,至少需要经过九十九个陷阱,虽然明知道是陷阱,可是门就在眼前,人们一定会想,门这么多如果错过了又要回来太麻烦了,万一是正确的,怎么办呢?在这种心理下,你觉得他们经过九十九个诱惑,能够最终到达第一百吗?”
靳长恭恍然大悟:“你是说,第一百个箱子才是正确的答案。”
夏合欢狡黠地眯了眯眼睛,颔首。
事实证明,当他们只顾着爬楼梯上一百层,是有一条直达最顶层的捷径路程,最终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他们成功找到了出路。
推开门,里面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只是一条简单的甬道,并不长,他们小心谨慎地走过后,却愕然发现他们竟然回到了地面。
当然,这个地面并不是一开始掉落的地方,而是另外一处陌生的地界,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临夜,四周一片漆黑,天空只余一弯血红色的月亮不祥地挂在天空。
地面一片艳丽诡异的彼岸花,火花一片蔓延开去,那瑰丽的色彩令人心惊,也令人莫名的心悸。
靳长恭看着天空的月亮,看着那火照之路,通天血光的彼岸花丛中,看到了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人。
下午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