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
那一点旖念,宛如火苗落入了油地上,转眼就燃起了赤熊熊的火焰...
夏阎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一夜观想,效率极高。
黎明时分,他才缓下,轻轻舒了口气,然后躺卧下来,闭目而眠。
...
清晨,第一缕金色阳光穿破云层,落照在江南城入口处的小镇。
李老师开开心心地睁开了眼,能有人携手同游,去见山见水见天地见众生,她心底便是有些满足。
人生总要往前看,相公虽然死在了逝境,可自己的人生还要过下去,总不至于他的生命停下了,自己也要跟着停下。
瘦小的姑娘坐在梳妆镜前,对着明镜细细打扮着。
她很久没有这么打扮自己了。
不一会儿,一袭青色襦裙的李易清已经装扮好了,在镜前微转,却见裙裾蹁跹,罗袜结白,她眉眼间虽已有几分历经了世事的沧桑姿态,可更多的却依然是轻灵可爱。
随后,她就压下了风风火火的心情,坐在屋里等徒弟来叫她。
屋里的安静,总让李易清想起那天在马车里令人羞羞的情景。
虽是妇人,可她却也没碰过相公之外的那人,那还是第一次呢...
不过,还好徒弟乖,不会和外人说,她自然也不会说。
片刻后...
门扉敲响。
李易清开心地抬起眼,却见是自家侍女小肥端着早餐进来了。
小肥见到了自家大小姐眼中光明的乍现和熄灭,于是笑嘻嘻道:“小姐,你刚刚是不是在期待龙城王过来呀?”
“去去去,胡言乱语。”李易清生气地吃着米粥。
小肥轻声道:“龙城王是一个人,小姐也是一个人,如此生在异乡,能够信赖的亲近的也只有彼此,为何要为凡世眼光所困,而无法在一起呢。
反正你们也是打算游山玩水,再隐居山林吧?
若是担心年龄的问题,大可不必。
小姐可是宗师,龙城王若是破不开宗师,那就终究会老去。
等到龙城王白发苍苍了,小姐还是年轻貌美,这也不会占了他年龄的便宜呀。”
侍女小肥苦口婆心的劝着。
“你在说什么呀?”李易清肌肤上都上了层粉色的火焰。
小肥正色道:“小姐,你也就这些天和龙城王在一起后,才活了过来...小肥,想看到你开心的样子。”
...
早餐后。
四人离开了这客栈。
马车缓徐而行,秋风卷起落下,纷纷而落。
御手席上,张翳豹在御车,小肥姑娘坐在边上,懒懒地看着路边景象。
而车内,帘子卷着,李易清正抓了本词作的书册,正坐在夏阎身边,谈论着诗词歌赋,谈到累了,便又喝些水,继续谈论符字的创作以及在逝境里的应用。
两人皆是能创出符字的大家,此时一起讨论,确也有不少收获。
而因为彼此靠近,肢体的磕磕碰碰总归是正常的,而不知为何,今日里...这两人一碰到,都有种触电的感觉。
故作不经意,却又身体都颤了起来。
行到日暮,李易清体内的寒毒又发作了。
夏阎急忙取了毛毯为她盖上。
瘦瘦小小、浑身墨气文华的女子昏昏欲睡,随着马车的颠簸,便是身子一歪,倒在了夏阎双腿上。
夏阎想了想。
若此时他真是背负着“龙城王”这个耻辱之名的废帝,那么...与膝上女子彼此之间的取暖,怕不是已成了人间唯一的温度。
“少爷,美人湖还未到,不如寻个地方,暂做歇息。”
车帘外传来声音。
夏阎应了声“好”,忽地他感到自己大腿内侧有些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却见睡熟的李易清正流着口水,口水“哗哗”地钻入了他的裤子。
夏阎有些哭笑不得,李老师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再一下刹,他忽地身子震了震,却见膝上女子居然翻了翻脸,取暖似地将脸整个儿都趴在了他双腿间,这姿势或是无意,却无比羞羞。
昏暗的车厢里,好似烧了起来。
...
...
此时...
美人湖上...
画舫如织。
一艘奢华的宛如宫殿般的画舫上,觥筹交错,歌舞不停。
“听说废帝和李太傅正在往此间而来。哈哈...不愧是两位文士,都到这地步了,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不是拜访我等,而是游山玩水。有趣,有趣。”
“李太傅已不是太傅了,我的人查清楚了,这李太傅应该是受了牵连,和废帝一同被打发离开了政治中心,也算是流放来我江南了。”
“非也,非也...
李太傅还是李太傅,得李太傅一人,如得千军万马,这当不得太傅,谁当得?
李太傅便是什么也不做,整日里只写‘风鹏符’,那也足以让一只只普通军队脱胎换骨,变得能够力敌武道军团,甚至是宗师强者。
至于这流放,也非流放。
如今我江南才是人类未来存续之地,玉京不过是条千疮百孔的小舟,岂能再载的动人?”
“妖后把李太傅和废帝送来,这不是存了试探之心?”
“试探又如何?
我江南世家怕她不成?”
“那兄长准备如何做?”
“废帝这联姻肯定是要联的,我们不出手,恒孙两家也会出手。
废帝本身也是个人才,收入家族后,一来可以促进文道,二来可以为我们拥有大炎正统。
这一次,废帝既然要去美人湖,那你我世家各挑几名未成成婚的小辈,前去美人湖看看他。
若是能恰好发生些风花雪月之事,那便成全了。
若是不能,那就看问问那些小辈,有谁看中了废帝。
谁看中了,那便让谁与废帝联姻。”
“兄长所言甚是,我这便去家中说说。”
“我也需得动身了,这家中女卷之事都是老太太在管,看女婿的事,自然也不能绕开老太太。”
两名中年人匆匆起身,纷纷画舫往岸边靠去。
江南这四大世家确是四个庞然大物,但这庞然大物大却大在“外围附庸势力”、“家族产业”、“家族直系势力”这些之上...
但是,家族本身的人却并不多。
譬如王家本家,这将族中仆人侍卫去掉,一共也就一百三十六人,若是加上散开的分支,那也仅有一千四百余人。
谢家本家人也差不多,合计一百二十八人,加上分支,也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此时,他们若要联姻废帝,自然不可能从分家里挑姑娘去与废帝成婚。
所以,这适龄的、适婚的姑娘,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
而这几人的婚假之事,也不是可有可无、随随便便的事。
家族基业极大,本家的每个人,无论男女,都会在成婚后管理些家业。
他们联姻了废帝,自然也就要接受废帝,这在“灵气爆发后,家族产业越来越恐怖”的世家看来,是一件真正的大事。
...
...
深夜。
谢家。
“老太太,事情便是这样的。明日,龙城王就会到美人湖...我打算让族中适龄的姑娘去看看他,若是能看上了,那皆大欢喜。”
中年人低着头。
而纱幕后的老太太显然不是真正的“老太太”,而是一位“老祖”层次的存在。
谢家本家的人称呼她为老太太,而外面的人则称为“鹤祖”。
鹤祖道:“司马白那孩子我听过,一朝悟道成就了文道天阶,只可惜...生在皇家,此生怕是不得寸进了。
既然要联姻,就让他直接来我们家,隔着帘子让老身瞧瞧吧。”
“老太太,其他三家肯定也要看呢,大家既是要看,就都在美人湖上,许会显得公平。”中年人解释着。
“胡闹,胡闹...哪有这等看婿的?
既如此...那就让谢玉乃,谢玉心这两个小辈去见他吧。
这两个小辈资质普通,怕是入不得宗师,配他正好。
一世华发,白头偕老,不需遇见君老我犹少年郎的情景。”鹤祖挥了挥手。
中年人退下。
...
...
而这一幕,在其余三家也在发生着。
只不过恒孙两家排外,本不打算派族中女子跨湖去见废帝,只不过在听闻王谢两家都动了之后,便也不甘落后。
一时间,这美人湖上“杀机暗藏”。
作为“相亲对象”的龙城王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吃了碗咸豆花和两根油条后,他和李易清便上了马车...
半日后,四人便抵达了美人湖。
小肥牵着马,喂草料去了。
张翳豹想跟着少爷,但看了看李易清和少爷,便默默然地止步,说去四周随便逛逛...
四大世家“派来单方面相亲”的少女们装作观看秋景的游客,和龙城王擦肩而过。
可旋即,她们都懵逼了,因为龙城王居然戴着遮面的斗笠,根本瞧不清面容。
谢玉乃走了一圈,便气呼呼地上了一边地高阁。
这高阁,宛如明珠点缀湖边,配合“千里眼”,可将周边游人收诸眼底。
“小姐,可曾相中?”旁边有个老仆上前来问。
谢玉乃生气道:“老黄,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戴着斗笠,你说这是为什么?为了遮阳?还是遮蔽他闭月羞花的容貌?”
少女声音里已带嘲讽。
她很不喜欢这种娘气的男人。
老仆笑道:“小姐稍安勿躁,且抓好千里眼,待老黄去为你将他面纱揭开。”
说罢,老仆从侧边取出个灰色的小囊袋。
拆开...
囊袋里顿时飞出了一只闪烁着紫芒的蝴蝶,看起来颇为通灵与梦幻。
老奴指着不远处的夏阎道:“小家伙,帮我去掀开那人的面纱。”
蝴蝶好似能听懂人话似的,连连点头,然后扑闪着翅膀,便消失了,转瞬已在数丈开外,显然不是只普通蝴蝶。
片刻后,夏阎抬手抓着一只蝴蝶,古怪道:“这季节了,怎么还有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