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被陆薄川这一甩,整个人朝着车门撞击过去,力道之大,撞得她头脑发晕,眼前阵阵发黑。
她好不容易稳住心神,抬眼朝着陆薄川看过去。
陆薄川的脸色阴沉得骇人,漆黑的眼底裹夹着一团几乎要将人毁天灭地的怒火。
宋绾心中惊骇,但要她怎么平静?
陆薄川因她进了陆家老宅,而愤怒。
可宋绾心里,照样是狂风过境!
她心里的痛苦和怒火照样快要将她烧成焦土!
宋绾紧紧抿着唇,不知道是太过愤怒还是太过害怕,她一时间竟然没说出话来,只有眼泪争先恐后的不断往外流。
"我有没有说过。"陆薄川的声音阴冷,仿佛下一刻,就能一把将宋绾给掐死的低沉狠厉:"让你不要找大哥,让你不要来陆家别墅?"宋绾嘴唇颤抖,她从医院到陆家,这一路上,都在混乱中度过,她压了一下情绪。终于能够出声,她道:"我想起来了!当年我是被大哥关了起来!他找人对我催眠!陆薄川,当年的事情和大哥有关!"
她的话刚落音,陆薄川"啪!"的一声,一耳光朝着宋绾狠狠扇了过去!
宋绾被扇得整个趔趄了一下,只觉得半边脸颊发麻,耳朵里阵阵轰鸣!
她捂着脸,那半边脸很快没有知觉,而与此相应的,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陆薄川第一次打她。
哪怕是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陆薄川都不曾亲手动过她一根寒毛。
他只是冷静克制的将她推入地狱。
"宋绾,你真是什么都敢说!"陆薄川的愤怒几乎要烧到天灵盖,他怒极反笑:"就连唯一护着你的大哥,你也能污蔑得出口!"
宋绾有些发懵。
她眼神空洞洞的盯着眼前漫天的大雪,她的左边耳朵一片轰鸣,只有右边耳朵勉强能听到他的话,但那话也像是来自地狱寒冰一样,穿透她的心脏,她说:"你不信我。"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整个人就差点崩溃下来。
"理由!"陆薄川盯着宋绾:"宋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自从你出事后,大哥就一直在维护你!你说当年的事情和他有关,那你告诉我,他有什么理由来让陆家倾家荡产,他有什么理由来害死自己的爸爸和二哥!"
宋绾被问得一愣。
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她来陆家老宅的这一路上,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她只是不停的想,二哥为什么要对她催眠?
为什么会在陆家出事的时候。让她忘记所有的事情?
是不是这些事情,和他有关?
那份文件,是不是他指使她偷的?
她被这样的消息淹没,竟然从来没有想过,他做这件事的动机。
这么多年来,她太想要找一个突破口,好不容易找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而此时此刻,听到陆薄川的质问,宋绾脸上再也没了半点血色,她沸腾的血液都跟着冷了下来。
是啊,陆卓明有什么理由?
他怎么会让陆家破产,又怎么会害死自己的爸爸和弟弟?
宋绾有些恍惚。
陆薄川铁青着脸,将车门拉开,刚要将宋绾拉进副驾驶,他的力道太大,宋绾被他拉得难受,她想要直起身,人还没站起来,眼前却突然一黑。整个人猝不及防,朝着地上狠狠倒了下去。
陆薄川心里一慌,几乎是立刻将宋绾抱在了怀里,这才发现,宋绾整个人脸上一脸不正常的潮红,他伸手一摸,摸到一手的滚烫!
陆薄川一愣,赶紧将宋绾打横抱起,放在了车后座。
他联系郑则,让郑则联系好医院,办理好住院手续。
郑则匆匆赶到医院,联系好以后,从医院出来,在大门口等他。
刚出大门,便看到陆薄川抱着宋绾从车上下来,他的衣服皱巴巴,显得有些狼狈,脸色却极寒。
而他怀里抱着的宋绾,发丝凌乱,半边脸颊浮肿,比陆薄川还要狼狈。
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这力道绝对不是一个女人的力道,他心里骇然,却也不敢多问,随着医生一起,将宋绾送入病房。
郑则走后,陆薄川站在窗边,看着宋绾。
宋绾躺在床上,已经吊了水,被打的脸也已经上了药。
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在床上小小的一坨,身形单薄得不行。
陆薄川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沉沉的抽着。
他是真的生气,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去找大哥,不要去陆家别墅,宋绾倒好,竟然还选择过年这一天过去不说,还将脏水泼到一直护着她的大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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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绾的烧是在半夜里徒然飙升的。
刚开始只是低烧。后来去了一趟医院,出来后大概是吹了冷风,到陆家老宅的时候,已经烧到了三十八度多。
但三十八度多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虽然算高烧,却也并不罕见。
可是半夜的时候,她的温度却徒然飙高,从三十八度多,飙到了三十九度八。
成年人烧到这么高,若是烧久了,会烧坏脑子的。
她睡得极其不舒服,像是被梦魇了。
半夜医生过来,开了退高烧的药,陆薄川强行给宋绾喂进去。
宋绾却一直迷迷糊糊,不肯张开嘴,细眉紧紧的皱着。
这样的她,是真的让人心疼。
陆薄川在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曾想过要对她动手,这么多年,她明明知道,他对大哥有亏欠,大哥的那双腿,是为了他折的,要不是她胡言乱语,祸及大哥,陆薄川根本不会动手。
不过就是一巴掌,她已经害得他家破人亡了,死都不足惜,更何况只是一巴掌,可他看着自己下的手,却还是刺得他心里泛疼。
这样的自己,既让他恶心,却又没有办法阻止。
他将皱着眉的宋绾抱在怀里,拿着热毛巾细细的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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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绾被困在了梦里。
梦里的一切混乱而绝望。
她梦见自己,被一遍遍的催眠,医生一遍遍的问她,看见了什么?然后给她灌输新的画面。
那是一段痛苦得没有尽头的暴力催眠,因为她的不配合,而变得艰涩。
那个医生还很年轻,长相很出挑,看起来很温和,他的声音平和而安定,他问:"你为什么会带着爸爸去郊区别墅?"
宋绾想不起来,她已经被催眠了太多次,深深浅浅,很多记忆已经记不住,记得住的也混乱不堪,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催眠的过程很痛苦,她要一点点抹去自己以往的记忆,然后暴力的植入医生给她的东西。
医生又问她:"从陆氏总部大楼出来后。你看到了什么?"
宋绾道:"文件。"
"那份文件讲了什么?"
宋绾又想不起来了。
这段记忆成了空白的,宋绾说:"我不记得了。"
"你看了文件后,带着文件去了哪里?"
宋绾说:"我当时很惊惶,我去找了……"
医生打断她:"你没有去找人。"
她没有去找人吗?宋绾有些怀疑,她拿了文件,没有去找人,那她去了哪里?
医生又问:"你看了文件后,带着文件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宋绾的记忆混乱不堪,她的头痛得快要炸裂,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流着泪,说:"我不记得了,我去了哪里?我到底去了哪里?"
那种痛苦,几乎要折磨得宋绾精神崩溃,她说:"我真的不记得了!"
她流着眼泪:"大哥,你为什么要这样!"
大哥说:"绾绾,你还不知道吧?爸爸已经死了,陆家倒了,璟言在找爸爸的路上,被大货车碾压。你害死了这么多人,你和薄川之间,再也没有回到过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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