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羡与诺诺回到市区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且快接近中午了。
诺诺忘了自己是怎么在老板的小屋里睡去的了,只记得后来老板还问了好些问题,他们俩就这月光探讨了好些和感情有关的话题,但诺诺其实心里清楚,老板只是还在思念那个此时不知道在世界上的哪个国家滑雪的女人,就想拐着弯问些能更了解她的问题。
女人当然最懂女人,但有些时候女人也总对女人有着最大的恶意。
诺诺当然不是后者,但也并不算前者。
但她不是不懂女人,而是她太懂很多人。只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太懂别人的人往往不懂自己。
也许是爬了天狗山的疲惫加上不知道几杯红酒的后劲,诺诺这一晚睡得很香,老板把小屋里的暖炉开到最大,她睡了这一年半以来最好的一次觉。哪怕只是靠在小屋里的沙发上,但沙发很软,她窝在里面像一只小猫。
醒来时天光已经亮透,雪还在不停地下着,好像一整夜的挥霍都没耗尽老天爷的兴趣,仍是一直往下面撒着白星。
老板的小屋外,跨出台阶后积雪已经没过了大腿,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应该外出,但诺诺和夏羡并不算外出,而是离开。
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离开”这件事总是不能被耽误的。
就像注定要离开的人,任何挽留都没有用。
老板自然也挽留了他们,因为这样的风雪在这些年来都是异常的,老板念叨着古怪,但还是被诺诺谢绝了他留他们吃午饭的好意。
“如果下次再来小樽,再来天狗山,一定再来找我,我免费请你们滑雪。”
老板这样说。
诺诺只是对他笑笑,因为她其实不喜欢给承诺,特别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承诺,但只要给出的承诺她一定会做到,这就是为什么她身上始终有股大姐大的气息。
从天狗山脚回市区的路上,巴士已经没法开动了,其实就连行人也走得极为艰难,几乎是另一种的“划雪”——但在水里叫划船,在雪里可没有船这样的交通工具。
快接近小樽运河边时,诺诺才彻底明白了老板嘴里小樽的冬天是最独特的意思。雪为这座欧式的北海道小城点缀了最美的一笔,这比他们昨天早上刚到这里时漂亮了不止三分。
只不过,在这个时间点,本因热闹的小樽街头却罕有人迹。
诺诺猜测是因为这场雪的缘故,人们都不出门了,游客们也都呆在酒店民宿无法出行。
雪很美,但雪太大也是一种烦恼,凡事物极必反,无一例外。
“那有雪人。”夏羡突然拉了拉诺诺的衣袖。
诺诺抬眼望去,路边一棵她叫不出名字的树下,的确堆了一个歪歪扭扭、比人还高的雪人,想必是雪还没那么大的时候街上的小孩儿或者游客堆起来的,因为雪人上面明明还围了一条红色的围巾,却也被雪覆盖了。
这说明堆这个雪人的时候,雪还没这么大。
诺诺一边走了过去,一边问:“你也堆过雪人吗?”
“没有。”夏羡摇头,“我们住的地方,雪下不进来。”
“那你怎么知道雪人?”诺诺惊讶。
“姐姐会跟我说,我也在电视上看过......电视,对,我好久没看电视了!”夏羡表情有些哀怨,盯着诺诺的样子好像要她现在就变个电视出来。
我从哪儿去给你找电视看?诺诺眼角抽搐。
他们走到大雪人前,为它拂去盖在脖子上的雪,露出了围巾的模样。这一定是个小女孩儿堆起来的,同伴应该还有她的父母,因为围巾的尺寸很小,雪人的背后还有三个名字,一眼便能认出是一家人的杰作。
雪实在太大,气温实在太冷,这个雪人就这么留了下来,大概有一夜了。
“想堆雪人吗?”诺诺问。
夏羡还没回答,一捧雪已经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微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诺诺已经跑远,只不过不等他“报复”,她一脚被超过膝盖的积雪绊倒,以一个反向“平沙落雁式”的姿势趴了下去。
再爬起来的时候,诺诺也是满脸的雪。
夏羡过去把她从雪里“提”起来,开心地憨笑。
“你要拿雪打我的话,现在正是时候了。”诺诺做了个鬼脸。
“我为什么要拿雪打你?”
“因为我刚才打了你呀。”
“你打了我我就要打回去吗?”夏羡把她放到雪地上,只不过立马又踩出一个坑出来,整个人往下陷。
“你姐姐没告诉你,这叫‘打雪仗’吗?”诺诺说。
“没有。”夏羡挠了挠头,“她不让我出门,我没办法碰到这些的。”
他指了指天上的雪,又指了指旁边的雪人,“都没见过,但,挺好玩的。”
诺诺沉默地望着他的脸。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在她面前苏醒过来的这个智力满打满算仅有五岁的夏羡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是他另外的一个人格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夏羡的体内已经有三个人格了。或者说这是他的另外一个灵魂?每一个灵魂都是真实的?
她或许很懂人类,但她一定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龙族的那批人,当然也不可能是那一个人。
她不知道夏羡口中的姐姐到底是谁,之前在学院学习过龙族双生子的理论,那在青铜与火之王出现后也被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所以大地与山之王是姐弟咯?
是一个智力完好的姐姐带着智力残缺的弟弟的故事吗?
诺诺突然拍了拍夏羡的肩膀,这是下意识地,又是最想做的,“很难吧?你有没有怪过你姐姐不带你出去玩?”
“我不怪她。”夏羡蹲下去捧雪,一捧一捧地堆砌起雪人的脚,“我其实跟姐姐出去过的,但外面的人,看我,和看姐姐,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诺诺刚蹲下去,听到这话,便认真地看向他。
“不知道,但就是不一样,”夏羡想了半天,但最后皱着眉还是没想出来,可能凭借他的智力根本描述不出来当时的场景,也有可能他不喜欢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所以记忆被他忽略了,“我只知道他们讨厌我,好像我明明第一次出门去玩,就做错了什么,但姐姐说我没有做错什么。在外面的时候,他们有些人说我是‘痴呆儿’,但我问了好几次姐姐她都不告诉我那是什么......”
他看向诺诺,“但你看我的样子,又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不讨厌我,所以我也不讨厌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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