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罩终于被揭下的瞬间,叶榛因骤变的光亮下意识眯起双眼,待重新适应亮度,他发现自己正身处某个废弃的厂房。这里空间不大,却杂乱地堆着不少破旧器械,头顶的白炽灯是散播的唯一光源。身处光源中心,抬眼皆是刺目光线,使有限范围门口处的人像只余模糊的黑影。
双手被反拷在身后固定于地面的铁杆上,虽仅有两指粗,却足够坚实。叶榛试着扭动手腕,但金属摩擦皮肤的冰凉感触证明,单纯扎只会让手腕变得血肉模糊。
厂房四周布有几扇狭小的铁窗,似乎只为增加通风而没有考虑采光问题。窗子的设计的并不足以容纳一人通过,只映进宛若群魔乱舞的斑驳树影。
今天公司聚会,结束时夜色已浓,叶榛期间被下属劝了几杯酒,便寻了父亲的私人司机钟行送他回去。这个从叶榛记事起就在谨世任职的人,以前接送他上下学,现在也会在他不便驾车时随叫随到。长此以往的接触使叶榛发现这是个话少却待人真诚的老实人,便直接以钟叔相称至今。
在后座选了个舒适的姿势支着头,窗外路灯和闪着霓虹灯的建筑呼啸而过,此时灯火通明的商业区,依然是昼伏夜出之人的狂欢之所。这就是琉城,被誉为九州不夜城的金融中心。但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多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丑陋,而这种反差可比单纯暴露的黑暗更加令人作呕,让人不住想逃离。
叶榛从光怪陆离的风景中收回视线,无意间转头向前看,后视镜中是司机消瘦的脸颊,在橙色的街灯下,显得尤为憔悴:“钟叔,你脸色有些差啊。”
司机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叶榛的问话,直到叶榛再度重复才反应过来:“哦……最近胃疼。”
“那就向公司请假。”叶榛闻此提醒道,“去医院检查,别拖太久。”
“算了,像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养家糊口不容易,万一查出个好歹,也看不起病。忍忍就过去了。”
兴许是想起并不美好的过往,钟行的眉头深深皱起,显出岁月在他额头篆刻下的痕迹,无名指上的戒指与干瘦的手指并不契合,戒指黯淡的颜色也使之显得更为廉价,但既愿意长久戴着,足可见他与妻子的深厚感情。此番情景隐隐触动了叶榛心底柔软的一角,便道:“就算不在意自己,也多为你在意的人考虑,不然只会让留下的人痛苦。”
钟行握着方向盘的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动了下,沉默在车内蔓延,良久,驾驶座上传来一声叹息:“小少爷,我这种下人,不值得你费心。”
略显压抑的氛围亦勾起叶榛的回忆,见司机直白的拒绝,便闭目不再多言,在酒精的熏陶和车辆颠簸下,睡意上涌。
不知过来多久,一阵猛烈的急刹车将他惊醒。车前的大灯不断闪烁,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司机的脸色扭曲而苍白,断断续续道:“好像……撞到什么了!”
究竟撞到什么,司机并未言明,但惊慌失措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这条路叶榛并不常走,也不知是何处的街区,路灯本就暗淡,加之两旁的灌木和行道树,微弱的光线更暗几分,便当机立断道:“我叫救护车,你先去看看情况。”
就在叶榛打开定位,以便向院方寻求救护之际,听见车外的司机对着伤者喊了几声,但声音又戛然而止。他只觉奇怪,正准备下车查看,透过前窗,却看到司机缓缓起身走来,原先的无措被恐惧取代,而本该躺在地上的受害者,此刻却安然无恙地跟在他身后。
那人比司机高出半个头,看不清面容,但他手中的匕首闪着凌冽的寒光,颇为醒目地提醒在场人它的存在。他左手握着刀抵于司机颈边,右手擒住他的肩膀上,半推半拽地挟着他来到车后座,透过车窗,看向车内的叶榛,嗓音低沉:“不想他死,就出来。”
司机被绑匪压在车门旁,不能动弹,脸因与车窗玻璃进行亲密接触而凹陷变形,但他仍不断重复道:“小少爷,不要管我,快跑吧!”
叶榛的手停在门把处,没有动作。他瞥向绑匪身后的街道,夜色已深,周围没有可以求助的路人。如果这里是监控盲区,上演人间蒸发并非难事。杀人抛尸是绑匪惯用手段,或许在几周或几个月后,他才会以面目全非的姿态,被人在荒郊野外发现,血肉模糊,蛆虫满布。
车窗外,来势汹汹的绑匪不耐地敲着玻璃,示意叶榛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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